“学长。”秦易笑起来露出他标志性的虎牙,“人只有在照镜子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但是别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看清了?”
“嗯。”秦易跳下来,收敛起笑容,“我看见的学长,以前是只刺猬,觉得竖起全身的防备就能保护自己,不过现在像是冬眠的乌龟。有人来了,我走了,学长再见。”
“什么形容?”丘一远摸着下巴,他挑眉,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喂,你等会儿。”
被叫住的秦易转身,回头看着丘一远:“学长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自己想管这事,但是你要是知道点什么,你联系我,我现在还一头雾水。”丘一远往后瘫,尽量摆出无所谓的姿态,老实说,就是别人骗他算计他,他也不能怎么样。
报复回去吗?丘一远有过挺多机会的,不过他并没有那么做。
并不是因为他们俩是“朋友”,丘一远觉得他们俩并不是那种关系,应该怎么说呢?可怜或者同情,或者共鸣?怎么说呢,丘一远以前应该就是秦易这种人吧,等着某些东西、某些人带着希望从缝隙里透过来。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程洛进来看见了秦易一副见鬼的表情,瞪着丘一远,由此可见,程洛不敢对秦易有什么意见。
秦易侧身仰着头笑了一下:“学长,你真大度,如果是害过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爱过我又抛弃我的人,对我来说,就是我的敌人了。”
丘一远还真不想理解这个人骨子里的疯狂和憎恨,丘一远依稀记得,秦易对那个男孩的感情很复杂。
有人路过他窗前送给他一支玫瑰,他以为那是春天要来了,但是送花的人,再也不来敲他的窗户了。
然后守着窗户的人等着等着,爱就转为恨了。
丘一远不和程洛大眼瞪小眼,转头看着窗外,他被外面的光晃了一下眼,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白,白得刺目。
离开的秦易慢慢出现在院子里,院子里有棵树,他仰头看着什么。
说起来,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秦易也是这样呆在一棵树下,那棵青翠碧绿的树上,新来的鸟筑了巢,新生的雏鸟从鸟窝上摔了下来,他脚下的小鸟悲泣,鸣叫划破长空,他静静地仰头看着树上,什么也没有做。
丘一远很早以前就听说过,雏鸟身上沾染人的陌生气味,鸟妈妈就不会再认。他眯眼适应眼前的光线,有些恍然隔世。
其实,丘一远真不想和秦易感同身受,那个人和以前某个时刻的自己太像了。
像得可怕。
秦易在看的是什么?是希望湮灭的尸骸,他们怀抱希望,收获的只有失望,越是等待救赎,越是会意识到自己早就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