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方更。本名，其实不是个能力者。”
“？”丘一远像是惯性一样，有了一点兴趣，抬头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化物？”
“大概吧。”
“你吃什么？”丘一远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个。
人们的记忆就算被吃掉了，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掠夺的，可能甚至没有征求谁的同意。
丘一远这场旅途里没怎么见过他进食，也不觉得这个人吃了谁的记忆。
“化物猎食的时候会展开滞地，不会让其他人打扰，那是因为失去记忆的人大多不是自愿的，这种猎食行动就需要隐秘和空间。”换句话说，隐蔽一点的地方，对方也自愿，就没绝对必要展开滞地，而且，双方同意的隐蔽空间，展开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安溥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我有一个搭档。”方更并没有说是谁，“可能你并没有发现，你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有搭档的，我们会从搭档身上获取我们需要的东西，互帮互助。”
“哦。”丘一远似乎想起来了一点什么，自己之前在周名轩那儿，也有一对搭档，有个内应，内应有一个负责接应的搭档。
“先生找到我们的时候，就会挑选出适合我们的搭档。”方更说，“我就会吃掉我搭档的部分记忆，当然，肯定是他同意的一部分。”
“是吗？”丘一远心想，他这么说，自己也不知道真假。
“但是……”方更想了一会儿，他本来是个挺直白的彪形大汉，此刻反而有点不直爽，“我某一天才意识到，好的坏的，都是别人的一部分，我或许只是在进食，但是这么做确实剥夺了别人的某一部分。”
“……”丘一远听这个说辞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两天瘦了，手指的关节凸了出来，他时不时会弯着手指，往手掌心里曲折，“你是想忏悔吗？”
“忏悔过了。”方更说，“我认识先生很久了，他是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忏悔的人，我不知道你能明白吗？我看他的一生，觉得他好像都在赎罪。”
丘一远乐不可支地笑了：“他才多大，你就说一生？”
提到了梁牧白，丘一远提起了兴致，但是他头一回听到这种话，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赎罪？可是他没罪啊。”没罪赎得哪门子罪。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方更说，“可我实在想不到更适合他的说法了。不然，谁会背负着那么多人的人生，你要知道，先生拉拢的化物和能力者，远比管理局能笼络到的数量要大得多。”
比如黑猫公馆里的。
当然，那里的数量确实很多，还只是作为“医生”所拉拢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