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就是这样荒诞的笑容，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不，完全不是这样。”梁牧白顿了一下，语气轻快又极其普通地说，“他们是祭品，死前甚至不是作为人的身份死去的，只是神的祭品。”
“……”丘一远好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他觉得真的很荒谬。他忽然知道为什么梁牧白总是这么笑，那群狂热的信徒把病变者作为祭品奉献给了神。
而神，也死在了神的神座之上，他底下堆满了骷髅，他没有出口，只有一条荆棘之路，冰冷的骸骨，和吸血的信徒。
丘一远擅长怀疑，但是这一刻，他相信了，不是因为他的爱情让他偏心，是因为他其实早就有这个预感了。
好像，很久以前，在一个吧台里见过一个优雅的老男人，那男人也饱含同情地说，他们背叛了神。
神并非无所不能，甚至，他不是神，只是被推到了神座上，被迫成为了神，多可笑啊，人们造就他只是为了利用他。
丘一远回过神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落泪了，梁牧白轻轻擦掉了他的眼泪，他垂眸，又是叹息：“你没有后悔这件事，反而伤心吗？”
为什么，总是在叹息？丘一远不知道梁牧白为什么不停叹息。
丘一远像是抓到了什么，心里的悲凉像是无尽的风吹，比外面的天还要冰冷，他看见了很绝望的末路，不是他的，是这世间所有化物和能力者的。
疯狂的信徒还没有消失，他们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卷土重来，然后打造出一个新的神明，他们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梁牧白，抱着自己的私人目的，和这群疯子在博弈。
造神之路早就开始了，很早以前，早到丘一远还毫无所觉的时候。他的心脏像是在慢慢冷却，四肢百骸都开始觉得冰冷：“章学定，李杰，颜显，周名轩，他们都是造神的试验品？”
“可以这么说。”梁牧白把丘一远揽入怀中，他们的呼吸很近，可这个怀抱他们都用尽了力气，像把对方圈在怀抱中。
丘一远死死地用力抓住梁牧白背后的衣服：“为什么，要去做这么疯狂的事。”
“因为绝望。”梁牧白说着晦涩难懂的话，“因为绝望，他们只能看见深渊，也只能带给别人深渊。”
这个夜晚如此寒冷，他们却点着灯在耳际厮磨，屋里的温度不低，穿一件就够了，可他们好像冷得只能互相拥抱。
头顶挂着的灯是白色的，突然有了一点很淡的蓝色的冷色调。
丘一远把头埋在梁牧白的脖颈里，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夹带着潮湿的雾气落在对方的皮肤上，又好像渗透进皮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