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想拉着丘一远的时候,海水上涨,他往后退,明明是想活下去的,哪怕变成这副样子,不也是不想死的吗?
真好笑,最后居然自己杀死了自己。
“你认识我吗?”章学定追问丘一远,“怎么了?不舒服吗?你是在笑还是在哭呢?”
“认识。”丘一远说,“你叫章学定,有一对双胞胎女儿,还有个儿子,女儿长得很漂亮,走在大马路上人们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因为漂亮,有麻烦时都会有很多人伸以援手,除了漂亮,也很善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带来不幸的人……”
“长得像我吗?”
“都是说漂亮了,男生的长相一般都是用帅来形容的,肯定跟你没什么关系。”丘一远走到了章学定面前,苏若玫的长相跟现在的他更没什么关系了,这诡异的五官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说,“跟妈妈更像一些吧。”
“那也好。”章学定的声音带着一点骄傲,“看样子我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
“是啊。”可是你没有珍惜,可是你失去了这一切,你用了十年去后悔,但是没有人原谅你。
丘一远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在想什么?”
“很难说。”章学定叹了一口气,他没感觉到他的腿在消散,他有点苦恼的样子,“我感觉自己想去见什么人,但是想不起来了。”
“是吗?”丘一远不动声色地说,“所以有想做的事情,要写下来,不然很容易忘记。”
围观的人看不懂丘一远的操作,他们的神情要诧异得多,有人微微张大了嘴。
章学定忽然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一般,说:“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
“我要去买一个玩具,你见过吗?兔子造型的,耳朵竖起来,好像有人告诉我,身边的人都有,她也想要一个。”
是阿,她以前想要,但是现在不需要了,她二十多岁,成家了,喜欢漂亮的裙子和鲜花,穿着夏日的米色凉鞋,鞋柜上放满了的几厘米跟的高跟鞋,光门口的玄关那儿的拖鞋就有四双,不过不是兔子的图案,是可爱的杯子图案,她已经不再喜欢六七岁时的玩具了。
“没见过,下次再买吧。”丘一远说,“这里离卖东西的地方很远,走过去天都黑了,你先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一起的……不要再忘记了。”
丘一远看见章学定下半身已经消散了,他上一次看见这个场景的时候,觉得美丽又震撼,这么美丽的场景他见过,但每一次都让他很难过。
“这回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章学定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什么,放到了丘一远手里,几乎可以说是硬塞给丘一远的,“这个,给你。”
丘一远摊开手掌心,看见一只粉色的兔子造型的发卡,上面有一道裂痕,他什么也没说,把发卡收下,原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人也会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你找到了,送她的礼物,很可爱。”丘一远的眼睛泛起金色和绿色糅合的光芒,他的发尾从黑色开始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