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螳螂捕蝉雀在后
这个时机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幽明静室，杳杳生音，二人耐不住寂寞，不过多时，就又厮混在一起。
景盛派去的眼线日夜守在景仁宫外，只要叶轩出现在此，就立刻会有人向他禀告。此前他对轩王和淑妃二人的关系还仅限于猜疑，因担心打草惊蛇，未敢轻易行动。
如今从梧桐口中得到证实，便不再有所顾虑，随即派人前往乾清宫将轩王与淑妃之事禀报给叶嵘。
叶嵘听后勃然大怒，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形象被怒意充斥，尽散消失。画案上还未作完的画作也被他一撕为二，愤然摔在地上。
想是还不够解气，又挥臂横扫红木灵芝纹画桌，噼里啪啦的碎物声传来，他手负身后，强忍怒火迈出门槛，朝着景仁宫的方向行去。
离开时未让任何宫人跟随。
叶嵘步伐匆匆，穿过御花园向东而行，途径于此的宫人纷纷行跪拜之礼，但他并未理睬，连一句“免礼”都没来得及说。
介于皇上神色异样，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眼里皆泛起几分好奇与疑惑，待其走远后极其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说话时还不断打量身后，生怕被旁人听去，唯恐因说皇上的闲话导致脑袋不保。
身为一国之君，除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更享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对大多数男人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存在，但对叶嵘来说，他有黎皇后一人足以。
平日里，叶嵘极少参与后宫之事，这些年来，除却坤宁宫外也仅留宿过景仁宫，以至于其他后宫妃嫔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有的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对于各宫妃子包括淑妃在内他并无感情，朝政之事就已经将他缠得焦头烂额，哪怕后宫早已乌烟瘴气，偷香窃玉，他亦是无暇顾及。
此事若是放在之前，他兴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淑妃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又怎能置之不理。
更甚者，眼下给他戴绿帽子的人，还是与他有着血缘之亲的皇兄。
想来简直是不堪之至，荒诞至极。
叶嵘重重地叹了口气，加快脚下步伐，穿过甬道，辗转向西南方向走去。
*
飞檐反宇，层楼叠榭，几片黄色柳叶飘至景盛肩头，他侧目而视，轻弹而下。
穆远扬则抱臂立于景仁宫前的柳树下，绣春刀悬于腰侧，抬头望着疏疏落叶，以及光秃秃的枝干，微微有些出神。
他们二人先一步来到景仁宫前等候，见叶嵘大步流星赶来，赶忙躬身行礼，身子还未俯下，就被叶嵘怒意未消的口吻打断:“他们二人当真在此苟且？”
“轩王自申时进去，至今还未出来。”景盛虽没有正面作答，却已然道出这其中某些不便言说的真相。
听此，叶嵘冷哼一声，拂袖踏上石阶:“朕倒要看看，他们的胆子究竟有多大，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景盛与穆远扬相一对视，撩袍紧随其后，与叶嵘前后拉开一小段距离。
纱罗帷帐，香魂缭缭，景仁宫宫门紧闭，四下而望，竟不见一个宫女太监值守——准确而言，淑妃与轩王私会时，会打发走一众宫女太监，仅留梧桐于宫门外把风，但如今梧桐已被景盛所控制，自然也传递不了什么消息。
再次向前行了几步，三人在丹墀处停下，隔着厚厚宫门，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几人脚步一顿，叶嵘面色铁青。
穆远扬摸了摸鼻子，脸倏地一红，好在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可偏偏景盛目光敏锐，洞察力极强，仅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就察觉出穆远扬神色异样之处，他轻声笑道:“穆指挥使切莫心急，等此事处理完，本督定会帮你安排一桩亲事，金陵城内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妙龄佳人，任你挑选。”
当然，景盛可不是闲来无事为人牵红线的大媒人，他亦存有私心，只要穆远扬成了亲，自然而然就会离他的子策远一些。也省得他看到二人交往甚密，会心生醋意。
穆远扬:“……”
眼下哪里是谈婚论嫁、讨论终身大事的时候，穆远扬瞪了景盛一眼，便不再多言。
前方叶嵘眉头紧拧，思量之下，一脚踹开景仁宫的宫门。
沉香木床上，两道身影交缠，云雨之欢尚在兴头上，身后的门突然被人踹开，淑妃与叶轩心中一惊，皆向门口望去。
被人坏了兴致，叶轩气急败坏，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本想破口大骂，可待他看清来人是叶嵘以及紧随其后的景盛和穆远扬时，空气明显凝滞了几分，脸上有诧异也有讶然，唯独没有惧色:“皇上？”
相较于叶轩的淡定，淑妃瞳孔紧缩，寒毛卓立，红润的面颊此刻被吓得惨白，身上的汗意也徒然间消失殆尽。
淑妃惶恐不已，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皇……皇上……”
叶嵘闭眸扶额，一手撑住桌沿，被气的不能言语。
“皇上，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臣妾……臣妾……”
淑妃随意扯过衣物遮掩身子，顾不得发丝凌乱，她杏眸微红，跪伏在叶嵘脚下，想要加以解释。
可任她再怎么狡辩，也抵不过亲眼所见的事实。
近距离接触，穆远扬的脸更红了，他脚步一顿，霎时转过身子。
一旁的景盛也因避嫌，同样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