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
昏黄的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漆黑夜幕悄然降临。
这个时代的夜晚总是异常难熬。以前还有个陈眠生每晚都坐在几案边上,点着烛火翻阅经书,能够短暂地陪斐颜一段时间。
而今晚陈眠生却罕见地很早就歇下了, 只剩下斐颜自个儿趴在竹床边上, 强撑着没有入睡。
生怕在子夜到来时分、设定“午夜里的灰姑娘”生效之前睡着, 斐颜嗅着蕴在鼻尖处好闻的松木冷香味,脑子里一遍遍背着《黄帝内经》,和汹涌袭来的困意作“斗争”。
终于,子正的钟声徐徐敲响,设定到点生效的提示音准时地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斐颜急不可耐地跳回到地上, 感受着身体的皮肤一寸寸发热发烫, 再重新变成人的模样。
这次变身结束后,她照样浑身不着一物。斐颜轻车熟路地点亮烛灯,正准备从陈眠生的衣柜里拿件衣服出来换上时,忽然觉得脖颈间有处皮肤凉飕飕的。
她低垂下头,一眼看见陈眠生今日白天里亲手给她戴在脖颈处的那个银制项圈。
不得不说, “午夜里的灰姑娘”这条设定还算是通人性, 随着斐颜的身体变回人形, 项圈也跟着扩大了几倍, 和猫身时一样,不松不紧地贴合着箍在她颈间。
而斐颜此时站着的这个地方, 正好能够看见放置在陈眠生房间里唯一的那面铜镜。
镜子里映着的女人身材姣好,皮肤雪白, 洁净的脖颈处戴着漂亮的银制项圈, 铜牌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上面刻着的“陈”字异常瞩目明显。
斐颜只瞥了一眼,便匆匆移开了视线, 耳根处微不可见地染上了层红绯。
先前还是猫身的时候,她戴着项圈就觉着浑身不对劲,如今变回了人形,更是打心底里觉着有些羞耻。
其实在还没有穿过来之前,她不是没有戴过相类似的颈链,这在现代世界里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不过脖子上这条项圈的意义却完全不同,像戴有这种刻着他人姓氏的,确实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
斐颜清清嗓子,衣服也顾不得穿,先伸手将项圈给取了下来。
顺手将项圈摆到木桌上时,铜牌背面忽地有光一晃,斐颜的注意力霎时被吸引了过去,看清铜牌背面上是什么时,瞳孔微微缩了缩。
在陈眠生没有告诉她的铜牌背面,刻着一个清晰的“生”字,而铜牌的右下一角,还雕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猫脑袋,和“生”字交相辉映在一起。
就像是......她和陈眠生被刻在了一起一样。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斐颜便不可遏制地耳朵一红。
什么嘛,她这脑子里装着的东西真是愈发不正经了。
然而更多的疑惑随之涌来。
为什么陈眠生要在铜牌背面刻他名中的一个字,而且,今日给她戴上项圈时,还压根没有提及过此事。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陈眠生自己知道。
变回人形的时间珍贵,斐颜不想用在思考这件事情上。
她迅速将项圈放下,用手搓了搓脸颊。
连着自言自语了好几句“不要多想”后,才从衣橱里找出里衣套上,开始日常给陈眠生把脉。
然而在碰及陈眠生皮肤时,斐颜更觉震惊。
今天陈眠生大半时间都在外面给她打造项圈,待在药堂里的时间少之又少,在回小院的途中,又去吴屠夫那里买了肉,斐颜也就没有让他抱着,因此整一天时间下来,几乎都没怎么和他近距离接触过。
即使她知道他今天的身体状况较以往是差了些,但也完全没想到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
陈眠生此时的体温极高,眉心微微蹙着,睡得很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