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患、瘟疫都还不算什么,泱泱大国哪年不得死些人啊,可要命的是,它们这回一起来了,还两两结合催生出了个毒胎。
民乱。
闹水患那几个地方出现瘟疫,本该是要第一时间上报的,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几地求助的折子一封接一封地往外发,可就是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只过了短短半月,就有地方官被暴民所杀,甚至还有一地是县太爷自己带着百姓反了,自行开了官库给百姓分粮食,还兼职干起了“劫富济贫”的营生。
瘟疫横行,水患肆虐,这些零零散散的暴民自然不愿继续窝在原地当土皇帝,为着吃饱肚子直接杀出重围,而这些人的队伍又将瘟疫带到了其他地方。
等这些乱象蔓延开来,再被闻风悚然的其他地方官上报到京城,事态已经十分不妙。
此时已是四月初,离和乐郡主出嫁的吉日没几天了,京城里都乐呵呵地准备此时,皇帝还做着刺杀晏子安的美梦,结果就被南边这一盆冷水浇醒了。
虽然有潭州知府等少数临危不乱、还在着手治疫的地方官,但楚王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太多,等潭州这边的折子总算辗转递到皇帝案头,南方乱象已经如星星之火般,将过半中原大地点燃,一时间难以扑灭。
皇帝也顾不上跟北齐玩心眼了,第一时间召集重臣议事,挑选赈灾钦差、以及平乱大将。
与此同时,那张关键药方也被内阁以最快速度下发到各州府县,唯一麻烦的是短时间内难以筹集到大量药物,尤其是疫病消息传开后物价已经开始上涨,尤其是医药。
关键时刻,以百草堂为首的京城诸多医馆药行、乃至大药商们联名上书,主动捐药,表示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分布在各地的驻点、分店立刻双手奉上,还省去了朝廷先集中采购、再调度至各地的精力。
皇帝本来还想着怎么敲打那些大药商把东西挖出来,如今见这些商人知情识趣雪中送炭,不禁龙颜大悦,各种金银珠宝之类的奖赏大手笔分发下去,还挑了其中一家行事稳妥的大药商赐予皇商名号。
搞定了最关键的药物供应,皇帝终于松了口气,抽了点空子打听此次献药一事的来龙去脉。
商贾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虽然在皇权面前不敢抵抗,但这次事情才发生,他们就这么主动来献药,感觉不大对劲,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宋珩着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的那些东西他看过了,虽然还没有铁证,但楚王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这次南边的乱子多半也跟他有关系。如果这些药商是受他指使,明面上装乖献药,实际上拿出来的都是些发霉陈腐的药材,到时候,各地苦于疫病的百姓岂不是要把朝廷恨之入骨?
即便赈灾钦差和各地方官都会盯着这些药材,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知道楚王还有没有什么后招等着?
皇帝阴谋论了一番,结果,张千回来一汇报,他眉头就松开了大半。
“原来是那个程氏示意的。我就说,这个百草堂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张千道:“百草堂确是程氏的陪嫁产业,先前太子妃还进过一批他们的药到宫里,据说品质极好,就连孟院正也交口称赞。”
“唔,程氏倒是个难得的,忠勇仁义,朕先前竟是错看她了。”
皇帝不再说下去,挥退张千,一个人静默许久,亲手题写了“百草堂”三个大字,又唤来内阁重臣,很快敲定此次平乱赈灾的章程。
静安侯当仁不让被皇帝点去平乱,但被点名的另一人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卫国公府接到圣旨,大多数人也都还摸着后脑勺不知是不是在做梦。
宋珩不是带了程初芍南下求医么,两人才走了一个月,莫非他们真遇到了神医,把腿治好了?
可他们不是还没回来么,皇帝怎么知道他已经好了,还隔空就下旨让他协助静安侯带兵去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