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午,日头一天比一天猛,谢蓁穿着无袖的连衣裙还嫌热得厉害,从孤儿院回来就嚷着要吃冰镇西瓜。
二姨太太笑道:“西瓜凉,可不能多吃,最多吃两片。”
谢蓁捧着西瓜咬了一大口,乖乖地点头,见青偃经过,她喊道:“大嫂,一起来吃西瓜呀!”
青偃笑着过来,本想尝一片,可指尖一碰到冰冷的西瓜皮,她就缩回了手。
谢蓁奇怪地看着她:“大嫂,你不热吗?”
三十几度的天气,青偃却穿着长袖,长袖外还套了件薄外套。
青偃一怔,本来也没觉得,可被谢蓁这么一提醒,她才猛然惊觉,三伏天,她穿成这样的确很奇怪。
可是,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热,甚至,还觉得很凉,因此方才碰到冰镇西瓜时,她才本能地缩了手。
二姨太太见青偃神色不对劲,赶紧道:“少夫人,坐下来喝杯茶,歇一歇吧。方才我泡了壶红茶,味道还不错。”
二姨太太是过来人,在谢蓁之前,她也流过一个孩子,知道这事和生个孩子其实并无多少差别,都是极伤身子的。见青偃怕冷,她以为是没调养好的缘故。
青偃笑道:“不喝了,有些疲乏,回去躺一躺。”
二姨太太便道:“是啊,这天气是闷得厉害,睡个午觉会舒服许多。等蓁蓁吃完西瓜,我们也去午睡了。”
青偃告别二姨太太和谢蓁,回了小洋楼。
这一个午觉睡得很不安稳,刀光剑影,子弹炮火,前世和今生交织着,无数的梦境一层叠着一层,梦得青偃累得厉害,可却醒不过来。
终于,极其艰难地摆脱那些梦魇,她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疲倦至极,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楼下传来开门声,有人踩着拖鞋上来了,青偃知道是谢旌,但她喊不出声。
房间里黑漆漆的,谢旌察觉青偃在床上,便开了盏台灯。灯光一亮起,只见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眼里有无处躲藏的惶恐。
谢旌陡然一惊,坐到床上从被窝里抱起青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青偃看着他沉默半晌,缓缓地伸出了她的手摊开,掌心那条命线很短,不是缓缓消失,而是骤然没了。
谢旌一看她的手掌,心便一沉。
青偃的声音听起来单薄且苍凉:“谢旌,我好像快要死了。”
谢旌沉下脸来:“别乱说,这话我不爱听。”
青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我也不爱听,以后不说了。”
谢旌将她纳入怀里:“明天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是我疏忽了,早些日子就该去的。”自他归来那日,青偃提过“孩子”两字后,她便再也没说过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