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偃摇摇头，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眼角已是湿润，咬咬牙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孩子……怕是没了，走吧。”
顾怀震惊地看着她，身边的几个兵也呆住了。
震惊过后，是万分地心疼。生死关头，顾怀再也忍不住，将青偃抱在怀里，低声道：“你好好活着，都会过去的。”
青偃心中酸楚，却不知如何回复，也没时间回复。
罗彪的兵追到了，又是一番激战，顾怀像护珍宝一样，死死护着青偃，不让子弹扫到她一丝一毫。
枪膛里的子弹一发发少去，直至再也射不出。敌人已近在眼前，顾怀和仅剩的两个兵别无选择，只能跳河求那极其渺茫的一线生机。
顾怀抱紧了青偃，低声道：“青偃，活下去。”
青偃明白顾怀要做什么，她死死抓着他的衣领，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摇头，眼里是深深的乞求：顾怀，不要！
顾怀避开了她的目光。在入水的那一刻，他佝偻着身子，将青偃整个人都护在了胸前。
暴雨一般的子弹射入水中，水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却有血腥味溢出。
青偃最后看到的是顾怀的笑脸，极浅极淡，一如这一世重回人世后，面无表情的他，最多的便是这月光一般浅淡的笑。
胸口的剧痛换成了痛苦的窒息，她想张口，可是一张口，便是无尽的水，水里都是血的味道。
顾怀护她护得很紧，青偃推都推不开。她心中如刀扎一般，可哭又哭不出来，终于失了意识。
*
子夜时分，吴、蒲两省边境的谢家军队终于赶到。
两军激战，南城顿成战场。
顾兰兮听说顾怀和青偃都不见了，急得跟什么似的，再也没了往日的稳重：“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倒顾师长和少夫人！”
常舵主来禀报：“有位叫‘吴雄成’的人说知道顾师长他们的下落，您要不要见一见？”
“让他进来说话！”
雄哥和他几个小弟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挂了彩。换往常，雄哥见了谢夫人这样的大人物，他肯定得恭维一番，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得去救青偃，还没等顾兰兮开口，他先说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
“冲出大帅府后，我们就被罗大帅的人冲散了，顾师长他们往柳林河一带撤退，沿着那找一定能找到人的。”微一停顿，他又补充了句：“谢少夫人好像受了重伤，路都走不了了，得赶紧找着她。”
顾兰兮原本就紧绷的脸，一听这话，瞬间发白。
常舵主亦是面色一变：“柳林河方向？柳林河上的桥已经被罗彪炸了！顾师长他们怎么走？”
顾兰兮心神已经大乱：“劳烦常舵主，赶紧派人去柳林河一带找！”
常舵主回了声“是”就出去了。
“红门”的人手脚干脆利落，如今又有谢家军队的保驾护航，动作就更快了。一群人沿着顾怀他们撤退的路线进行地毯似搜索，最后在柳林河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