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院长大人再次开口道:“这些不用担心,只是此二人千年不曾现世,墨玄还好说,时机到了,我相信他自会现身。至于那个蜃……”
流丐接过了话茬,道:“其实我们能活千年,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说着颠了颠腰间的葫芦,“我不怕脏,平时就把自己关在这里面,阻断时间的流逝。”
院长带着几分几分诧异、几分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叹道:“蜃之所以神秘,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她喜欢以各种身份无限重生。”
“哇!”
谁人不想长生?现在涉及到了长生的秘密,众人皆竖起耳朵听着,听到了两种方法,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可惜的是,院长和刑啸没有介绍自己长生办法的意思。
就听院长接着道:“难就难在,怕她一时兴起,封印自己的记忆,真的以常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
燕鹰扬听明白了,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声:“也就是说,这个蜃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身边最普通的一个人,而且还有可能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院长横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皇帝慢慢听着,脸上终于现出几分忧色,却没有发问。
还是燕鹰扬问了出来,“那么怎么才能找到她?还是说,怎么才能让她觉醒?”
院长摇头一叹,略一思量,道:“还是先发皇榜,多找些帝级修为的,再到难时,也好相帮一二。”
他的脸上终于现出几分落寞,没有再回答燕鹰扬和话。
皇帝点头应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和燕鹰扬没有多大关系了。
他一直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终于散去,走出门来,流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送上一段。
走至僻静处,燕鹰扬躬身一礼,道:“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流丐道:“凤凰令可还在?”
“在的!”
流丐和凤九一同去的炼狱,可见两人关系应是不错。而且这老乞丐之前的表现,他全都看在眼里,对他还是比较尊重的。
说着,伸手准备掏出来,却被流丐阻止了。
只听他道:“不用拿出来,想必你应该明白凤九传你‘凤凰令’的深意吧?”
“深意?”这个问题燕鹰扬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一直也没想通。
流丐见他居然不解,摇头轻叹,回身看向尚未退尽的海水,道:“你以为这人间如何?”
问得燕鹰扬有些懵,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从头到尾,他所想的,不过成为这偌大人间中最普通的一员,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今天没拿那根黑木棍子,也许是伤还没好的原因,佝偻的身影还有些踉跄,大个葫芦在斜阳中一晃一晃的。
山下迎面走来的是一个个疲惫的人群,有士兵也有普通民众,亡灵退了,他们修了一天城墙才回来。
再疲惫,见到二人,俱都上前行礼。
待他们携着一身臭汗走过,流丐才道:“如若有一天,让你去了幽冥,你还会心系这人间吗?”
“我……”
燕鹰扬刚想说话,流丐突然摆手打断了他。
听他接着道:“在北域你封印幽冥通道,斩坤山、斗悟海,做为人类,你尽了应尽之责。可是如若有一天,你站在幽冥的角度,还会如此吗?”
燕鹰扬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女王曾说过,他注定是幽冥的强者。
现在幽冥玄铠和斩魂剑都在他手,也不见幽冥想要拿回去。
在墨水只有他能看到幻境,也只有他能感应到千年前修罗的感情。
血医冥神说他就是修罗,如今流丐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他真的……
如果有一天,真的如流丐所言,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以人类的角度,当然不用选择,可是如果背后站着的是燕小云呢?
微风拂面使人寒,斜阳把它的余晖洒到正在重建的皇城中,铺到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极力给这个偌大的世界留下最后的光明。
空气还不是很清新,混着淡淡的海腥还有亡灵的腐臭。
这个世界刚刚遭受一次重创,想起秦心莲,想起怀里那张粉嫩的小脸,想起千千万万无辜的人,谁又忍心它接着痛下去呢?
可是,注定夕阳落下之后就是黑暗。
墨水里那种复杂的感情,经历千年深深地刻进他的身体。
没有走到那一步,他真的不知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