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年纪越大越怕死啊......”穆华夏摇了摇头,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短剑,“这种死法对你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但是抱歉,是你自己放弃了与我决斗。”
短剑出手很快,那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暗器,但使它的人却是个高手。
孙亡命已然在闭眼等死了,他无论如何没能想到,他死前最终握在手中的,竟是一截麻绳,麻绳的那头捆着他长生的契机。
可这世上的事总有巧与不巧,穆华夏手中的剑瞄准动脉而去,可还未及触到皮肤,又被一个石子打偏。
极强的力道,将那柄短剑直直打了出去。
武器脱手,穆华夏一时也有些怔愣,但怔愣之后更多的是愤怒,脾气再好的人一天之内被接连打断两次都是会愤怒的,何况判官的脾气从来不太好。
他忍无可忍地扭头看向坏他好事的人,但那一身装束入眼,一腔火气不觉消了大半。
那是明逸山庄的人。
在这江湖上,只有处在顶峰的人才能有隐逸闲适的福气,只有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境界,才能在这争斗不休的江湖辟出一块无争之地。
这明逸山庄的主人恰巧就是这样一位老前辈,如今前辈虽已年迈,但昔日余威仍在,加之山庄人才辈出,江湖之中亦无人敢得罪。
“抱歉打扰少侠。”那人高高立于树枝上,一点下来见礼的意思都没有,嘴上说着抱歉,话语里却尽是高高在上的优越。
没有办法,江湖上的名门大派,手底下的人大多如此。
如此行径,外人看来不免气结,但穆华夏知晓,肯解释一二已经算是高看他了。
穆华夏仰头回望了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大概是阎王下旨,今日不宜杀人。”
“抱歉。”那人又淡淡重复了一遍,屈指又一粒石子弹出,正正打在孙亡命背上,麻绳应声而断。
孙亡命背上那仿佛死了一般的少年瞬时间活了过来,三两下挣开了绳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是提气想跑。
他当然跑不了。
又一粒石子砸在他的脚下,惊得少年往后跳了两步。
“陶少侠,”树上的使者傲慢地拱了拱手,“我家庄主八十大寿,十日后举办寿宴,想请少侠过府一叙。”
“我为什么要去?”初出茅庐的少年人,看不清江湖的风云诡谲,只想凭本事打出片天,殊不知过刚易折。
那使者似是被问住了,至少陶恕是这么以为的,他轻哼了一声,抬腿欲走,下一秒却被定在了原地。
隔空打穴,这不是新鲜手法。
使者屈尊跃下树来,将陶恕扛在肩上,朝穆华夏与散财和尚点了点头,临走前看了一眼孙亡命,不知何意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与孙亡命没有什么交情,但这不妨碍他惋惜一代传奇的陨落,不论正邪。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很多,但这样的传奇着实太少。
孙亡命站在原地,站了许久,仿佛失了魂一般,自穆华夏短剑出手他便是这种状态了,他已然认了命,此时的孙亡命已与死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