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她握住凤湉忻的双手,比划着:“以前我见着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一点点。”
“如今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你都已经出落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
“老人家——”
抬起一双水润的眸子,凤湉忻舔了舔嘴角:“您以前,见过我?”
“奴婢岂止是见过你啊。”
“你刚刚生下来,还是奴婢第一个抱的你呢。”
双手颤巍巍的,抚着凤湉忻的脸,老人眼眶通红,像是染了红色墨汁一般的颜色,眼底蒙着一层水雾。
“如今你成为这么端庄大方的姑娘,小姐在地下见着,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愣了愣,凤湉忻柳眉微蹙:“老人家,您认识我娘亲?”
“奴婢便是从前一直服侍小姐的丫头,小小姐您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定是不记得我的——”
原来是娘亲的故人!
见着这沧桑干瘦的面孔,凤湉忻心底都是亲近,鼻腔微微发酸:“老人家,这边来,快到府里面歇息。”
“嗨,你不要总是老人家老人家地叫我,奴婢也是有名字的,你就叫我廖嬷嬷吧。”
等到了府里面,凤湉忻才了解到,原来这廖嬷嬷,是以前一直伺候她娘亲长大的老人。
后面娘亲嫁给了凤傲天,廖嬷嬷害怕自家小姐的饮食习惯别人不熟悉,委屈了自家小姐,便也跟着入了府里。
把手里的茶递到对面人手里,凤湉忻有些疑惑。
“廖嬷嬷,按照您这么说的话,那您应该是我娘亲小时候,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了。”
“可不是吗?”提起故人,廖嬷嬷湿润了眼眶,又缓缓地扬起来了一个笑容。
“要问着世间,有谁能够了解你娘亲的喜好,揣测她的心情想法,除了我以为,便是没有第二个人了。”
“不仅仅是小姐,就连小小姐你,小时候都是我经常抱着,哄着,才肯睡觉呢——”
提起来往事,廖嬷嬷像是被岁月车轮碾压过的脸上满满都是笑容,整个人都陷在过去的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啊,小小姐你可真的是太能闹腾了。”
“一哭就能哭上一整天,那嗓子嚎得,跟撞钟一样,不要提有多洪亮了,谁哄都没有用。”
“可是啊,只要老奴一抱您,你就乖巧得不得了,也不哭了,也不吵了。”
脸颊微微发烫,凤湉忻嘿嘿一笑:“我小的时候,原来竟然这般磨人吗?”
“嗨!可不是嘛!小小姐您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啊,那可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的。”
“只要稍微一个不留神啊,小小姐您就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小姐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也不能过度劳累——”
“所以啊,一直都是老奴看着您。”
“可是。”
顿了顿,有些疑惑,凤湉忻抬眸:“为何廖嬷嬷说的这些,我没有一丁点儿印象呢?”
“我能记起来的事情里面,完全没有廖嬷嬷您。”
说到这里,廖嬷嬷那原本一双光彩照人,闪闪发光的眼睛突然就暗淡了下去,表情复杂。
唯有那一双紧紧地攥着袖子的手,出卖了她,似乎很愤怒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廖嬷嬷咬牙:“小小姐不记得老奴,那着实是很正常的。”
“第一个原因呢,是因为小小姐那时候的年纪,着实是太小了,还没有到记事情的时候。”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
“老奴后面,没有再留在凤侯府里面。”
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凤湉忻蹙眉:“既然廖嬷嬷是我阿娘身边的老人了,也再也没有其他人比您更加了解我娘亲的性情——”
“那廖嬷嬷您,为何还要离开呢?”
“唉——”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廖嬷嬷两眼朦胧:“并非是老奴不愿意继续留下来。”
“实际上,只要一想到,以后服侍小姐的人,没有我这么了解小姐,指不定何处做得不周到,老奴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那是为何?”
露出来一个恨恨的冷笑,廖嬷嬷表情都是怒火:“这都是林彩蝶那个蛇蝎女人干的好事情!”
原来当年,上官鸿儿出去游玩的时候,发现街边有一蓬头垢面的女子跪着。
那女子,身边摆着一块“卖身葬父”的牌子,地上摆着一块破布,上面用稻草盖着一个人。
上官鸿儿顿生怜悯之心,便放了一些银两在那女子面前。
“姑娘,回去找个好地方,把你的父上好好葬了吧。”
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那女子眼眶绯红,跪着往前挪动着,一把抓住了上官鸿儿的脚腕。
“这位贵女。”
“贱奴林家村人氏林彩蝶,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可怜的老父两个人相依为命——”
“可是如今,老父也撒手人寰,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小女着实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求贵女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收了我做个粗使丫鬟吧!”
抬头,林彩蝶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面都是泪痕,虽然是飞散着头发,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但仍旧能够看出那好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