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高考完白忱就会离开诺德,但她没想到他会离开得那么远。有一天晚上,在路过白一帆的书房时,她不经意听到父子俩的对话。
“爸爸还是希望你念医学。”
对于白一帆的安排,白忱没有异议,也许是他的身上流淌着白一帆救死扶伤的基因,从小白忱也觉得自己以后是要走上从医这条道路的。
“好。”
“爸爸可以托人帮你安排,你去考,Harvard或者是JohnsHopkins,要不然去爸爸的母校Stanford也可以。”
这次白忱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僵持了片刻后才问道,“国内不行吗?”
“小忱,爸爸没有崇洋媚外的思想,但是你要知道,你学的是西医,目前最先进的医科大学不在国内。”
白忱保持了沉默。
“爸爸不是故意要把你赶到美国去……”
……美国?
沈念的眼前突然一黑。
书房里,白一帆的话还在继续,“等你学成之后,你也可以回来报效祖国,这些都不矛盾。”
不矛盾吗?
白忱觉得矛盾极了。但具体矛盾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心沉得很难受,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白一帆说完便没再逼着他,“这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走出书房的时候,白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踏出房门刚转了个身,他突然惊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也不出个声。”
沈念幽幽地看着他,“哥哥,你真的要去美国吗?”
看着沈念,白忱猛地明白刚刚压在他心里的那个矛盾是什么。
不是该不该去美国学医,也不是学成后要不要归来的问题。
是沈念。
白忱慌了一下,手心里都吓出了冷汗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该啊。
白忱偏开头,断开了两人的视线,稳住心神说道,“还没最后决定,应该是要去的吧,我爸也希望我去。”
说完,白忱的余光飞速往沈念探了一下,非常快,但他还是看到了沈念的表情,失魂落魄。
像是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那个时候,连白忱都理不清这种复杂的,混沌的,朦胧的情绪,直到三年之后当他听说沈念跟同班一个男生早恋的时候他才彻底明白。
“要去多久?”沈念的声音哽咽了,虽然她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好。
虽然最后的那点颤音非常短暂,但落在白忱的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他的心也被那点颤音重重捶了一下,有点疼。
“几、几年吧。”
“几年?”沈念固执地追问着,“你说啊,到底要几年?”
白忱被她问得也有点烦躁,“沈念,学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三年五年应该是完成不了的。”
因为心底莫名其妙的烦躁,白忱语气难免重了。等他说完话时他便后悔了,“沈念,我……”
所有的事情必须是两厢情愿才有意义,像现在这样,她为可能会到来的分离而惊慌失措,而惶恐不安,更多的是舍不得。但对白忱来说,这不过是白一帆为他铺好的一条人生道路而已。
那时,沈念才真正地意识到,她不在白忱的未来里。
也就是说,白忱的未来不预备有她。
但她不能跟他哭,更不能跟他闹。
别的先不说,出国留学确实是白忱最好的选择。要不然白一帆也不会千方百计让他上诺德。
这样想,沈念冷静了不少。她拂了拂头发,挤出一丝笑容,也不管那笑容比哭好不了多少,“挺好的,嗯,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沈念朝白忱挥了挥手,忘记了刚才路过书房要去做什么,她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留学的事。照常一起上学,若是刚好,还会一起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