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把来年前,惊蛰尚未拔除情根,亦曾是滚滚红尘中的痴情好儿郎。
那时候的他,曾爱上过一位名唤颜汐的凡间女子。
原想着为了她金盆洗手,脱离魔籍,改头换面重新来过。
不成想,离开九幽的第一天,他就被仇家给盯上了。
结果那凡间女人为了替他挡剑,惨死在了仇家的剑下。
为此,惊蛰曾意志消沉过好长一段时间,也曾耗费了大把大把的经历,天上地下四处找寻那女人的残魂。
可怜他苦苦找寻了百来年,几经辗转,最后却是在孟婆口中听到了那女子早已百年魂灭的噩耗。
为忘却心底里的伤痛,惊蛰自行拔除了情根,自此再不提男女情爱之事。
忆起往事,惊蛰温柔似水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
他不明白为什么拔除了情根之后,每每想起她,心口处还是一抽一抽地疼。
“啧!猛男落泪,不简单。”
惊阙诧异地看向泪似雨瀑浩浩汤汤挂下的惊蛰,轻声安慰着他,“阿蛰别哭,说实话你一点儿也不比羡天帝姬差。魔尊之所以舍你娶她,纯粹是因为她的肚皮儿比你争气。人家的肚子能装奶娃娃,你的肚子连屎都蹦不出来。”
惊蛰满头黑线,“一边去!”
他敛下了眸中的黯然,再度换上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可让惊蛰始料未及的是,转身的那刹,他居然在清风殿外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颜汐?!”
惊蛰又惊又喜,心急火燎地冲出了清风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偌大的九重天上四处乱闯。
玄风浅瞅着惊蛰的背影,好奇地询问着冷夜,“颜汐是谁?难不成,惊蛰也有了意中人?”
“她是惊蛰的未婚妻,一万多年前因惊蛰而死。”
冷夜顺着玄风浅的眸光,看向了清风殿外渐行渐远的那抹背影。
原来,有些感情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骨血之中。
即便是拔除了情根,目光所及,仍旧全是爱过的痕迹...
—
三日后,御宸、予烟大婚。
众仙纷纷赶赴西海前来赴宴。
冷夜,玄风浅二人亦挤在了通往西海王宫的羊肠小道上,一寸寸地往前挪着。
“身体可有不适?”
冷夜将玄风浅罩在了怀中,深怕她被周遭前来赴宴的仙家挤兑到,关切地问道。
“我哪有那样娇气?”
玄风浅满脸喜气,“不瞒你说,我真是爱死了人挤人的感觉。当久了不染俗世的仙女,鲜少能像赶集一般,往人堆里凑。汗味儿,狐臭味儿,口臭味儿,甚至是脚气,都显得那样特别。”
“……”
冷夜默然无语,他总感觉她一定是被人潮挤坏了脑子,才会这般言说。
汗臭味有那么好闻?
她要喜欢,他就搞出一身臭气,每晚熏她。
光是这么一想,冷夜身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浅,你究竟还有多少怪癖是本尊不知道的?”
“这哪是怪癖?”玄风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所说的这些,均可归纳为人间烟火气。唯有山河无恙之时,才得以亲眼目睹如此盛景。”
“山河无恙?”
冷夜犹记得玄风浅曾说过,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六界和平。
起初,他只当玄风浅是在同他开玩笑。
在他看来,六界的兴衰荣辱,和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根本搭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直到现在他才深刻地意识到,那分明是她的心里话。
想到玄风浅身上还藏着足以颠覆六界的众神之力,冷夜更觉心慌。
他就怕有朝一日这山河盛世走到头了的时候,玄风浅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舍身救世。
“怎么了?”
玄风浅发觉冷夜手心里泌出了一层冷汗,抬头望向了神情肃穆的他。
“没什么。”
冷夜摇了摇头,倏然攫住她的下巴,在拥挤的人潮中深情款款地吻着她。
玄风浅能够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虽不习惯于在人前同他做出这般亲热的举动,但还是硬着头皮热切地回应着他。
“小嘴儿就那么好亲?”
好不容易才挤到玄风浅身侧的帝俊瞅着深情拥吻的俩人,酸里酸气地道。
冷夜无语地扫了眼阴魂不散的帝俊,下意识地将玄风浅罩在自己怀中,以免让帝俊这狗贼窥却到了她的媚态。
“小气。”
帝俊闷声冷哼着,不识相地凑到了他们跟前,就差怼着他们的侧颜,恬不知耻地说上一句“朕可以加入否”。
观察了好半天,眼见吃不上“肉”,帝俊已然嫉妒地发狂。
为阻止冷夜这么“祸害”玄风浅,他竟直接上手,强行摁住了冷夜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谁允许你伸舌头的?你难道没看到她被你吻得喘不上气儿?”
“……”
玄风浅满头黑线,眼瞅着在一旁上蹿下跳的帝俊,恨不得当场缝上他的嘴儿。
冷夜亦觉尴尬万分,冷声喝道:“你管得着?小心本尊让你断子绝孙。”
“朕不过是看不惯你欺负浅浅。”
“本尊让你看了?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尊在欺负她?她是本尊即将过门的妻,本尊吻她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