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拍虫)
硕粱皇都被攻破的当夜,祁霄没有留在皇城中而是去了佔事处。
白溪桥领兵控制住佔事处的时候,里头的人正忙里忙活地想销毁文书,幸好白溪桥去的及时,绝大部分的文书都保了下来,只是佔事处的文书不仅多,还很复杂,许多都是用密文写的,看一眼都眼晕,要找到祁霄想要的东西宛若大海捞针。
祁霄来时,白溪桥正翘着个二郎腿坐在一张板凳上,一边啃干饼,一边看着存放文书的厢房长吁短叹。
“师兄。”
“你来了啊。”
“怎么了?”
白溪桥给祁霄递了一份密函,祁霄看了看,字都认识,连在一起狗屁不通:“这什么?”
“佔事处的密函。我反正是横竖看不懂。”白溪桥指了指面前的厢房,说:“这里六间屋子,都是关于大陈的密档文书,三万七千余卷。”
白溪桥抬头看向祁霄,仿佛在问,你准备怎么办?
“佔事处的督主呢?”
“我们破门的时候饮鸩自尽了。”
“其他人呢?”
“都饮鸩自尽了!”白溪桥气得翻了个白眼,“寻死那是一个比一个利索,我搜过三遍了,一个活口没有。”
佔事处事涉机要,若是活着少不得受刑,还不如死了容易。
祁霄看着厢房,跟着白溪桥一起叹了口气,他将池越留在了皇宫找找密室密道密函之类皇家辛秘,吴洲连夜赶回大陈,他身边还有几个玄机营的人,试试看吧。
“余冉和李垚呢?”
余冉和李垚来得很快:“参见王爷。”
祁霄在厢房里翻了几卷密函,果然全部看不懂,毫无头绪,只能交给李垚和余冉:“你们看看,有没有办法破译密函。”
余冉和李垚分别看了几卷密函,相互对了一眼,余冉对祁霄说:“王爷,这里的文书都是阴书,解法不难。”
“阴书?你们能解吗?”
余冉取了三封书函放在案上:“王爷,所谓阴书便是将一封信拆解做三份,分别发出,收信人需将三份都收到,合在一起才能读懂。”
白溪桥凑过来:“哦,难怪这里的文书都三封为一份。”
祁霄看着余冉将桌案上的三封信展开并排列在一起,又听他说道:“解阴书唯一的难处是要知道它是按什么规则拆分的。还请王爷容我和李垚一些时间。”
“多久?”
“一日。”
祁霄点头:“三个时辰。”
余冉和李垚愣了愣,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
祁霄将白溪桥留在佔事处内挖地三尺,自己披星戴月又上了城关。
硕粱城刚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陈军军纪严明,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夺取城池,接管城防十分迅速,但凡趁乱闹事的一律下狱,祁霄一路走来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祁霄站在城关上不禁感慨,他从离开雍城时,只有白溪桥和宗盛跟随,而这一路从陈到齐,说容易是千难万难,说难又有身边这么多人豁出命帮他,有陈恒和陆秀林两位老将在,手底下严川等人皆可堪重任,甚至可以驱策天策和玄机二营。
他自小崇敬大将军白柳,跟着师父读兵书的时候也总会想象将来有一日,他也能立于城关之上,睥睨天下,光是想象都能让年少的他热血沸腾。
此刻他真的站在这里,脚下的土地今日之前还是齐国的国土,现已经姓了祁,他应该骄傲,可现在他心里竟没有多少兴奋喜悦,鼻尖隐约能嗅到血腥和硝烟混杂的臭,甚至让他有些不悦。
他曾经不甘心做个默默无闻的闲散王爷,不甘心一辈子混混度日,他恨陛下对母亲凉薄、对他视若无睹,他想建功立业,证明自己,他想让母亲骄傲,为她争一份荣宠。他都做到了,可惜太迟了,琳妃还是来不及看见这一切。
祁霄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位置。
唐绫曾与他比肩而立,紧紧牵着他的手,站在霸山的城关上,向南极目远眺,他说会等他回来。
太迟了,来不及,连唐绫都不能陪在他身边,分享胜利,为他骄傲。当他抬手,连夏夜里燥热的风都握不住,到底有什么乐趣?
没有唐绫在他身边,至尊之位是没意思,不世军功是没意思,天下权柄还是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