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自己眼瞎了。
心底积压了十余年的愤怒在苏寐的身边燃烧不旺。当然，尽管心中除了火以外钻进来了九天寒霜，却不会因为这九天寒霜彻底扑灭火焰。
殇七星的心头始终有无尽仇恨在叫嚣。那个叫穆如归的人，永远是他的心头悬刺。
所有人掐着殇七星脖子叫嚣的时候，是苏袂，孑然一身，扶他而起。
尘埃染白血，他不在意。
可是苏袂，我在意。
殇七星心道，他绝不会将他的九天寒霜融解，他的九天寒霜，要永远登顶人极，而后无忧。
第三十五章 骚离
殇七星举起杯中酒，分量沉淀。他笑的恣意温和，声音犹如鹀盘旋婉转，停歇余暖。
“苏长师从未喝过酒？”显而易见的答案，他揪心而出。则明苏长师为他破例，他心跳感概。
“从未。不过兴许我今日沾了酒，往日便会痴迷于此。”苏寐心中失落淡生，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道完，殇七星浑身一震，脸色苍白且温柔。
他睁大了那双初时桀骜不驯的眼睛，心潮起伏。两人在沉默中用眼神交织。闭眸又睁开，话几次到嘴边想要开口，却又无从开口。
于是，第一杯酒便在无声甚有声的沉默中度过。
苏寐没喝过酒，不知酒是何种滋味。但他闻过酒，腥辣怪气，刺鼻拙劣，对它没有好的形容词，颈侧围绕，没有一丝甜息，唯有一身脏臭。
今日，他第一次破例“品尝”，虽然连带着烂心情，却觉这酒确实好喝，难怪古今多少人士醉酒潇洒，浪荡不羁。
方才的沉默变得不再同往常两人相处之时一惯的他单方面难堪尴尬，苏寐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明白，这是酒意的熏陶。酒，真是好东西。
喝完杯中酒，他笑呤呤盯着殇七星，想要把刚才无从言口的话拖出，却不成想话未出，头栽倒在桌，既如此不成体面，毫无睡眠预兆的睡了。
幸好殇七星眼疾手快，一只手垫在了他头之下。
他温柔亲切地呼唤：“苏长师？”
苏寐脸朝下，殇七星看不到他容颜，却依稀记得他垂眼眸，宛若神明的脸。
静静看着苏寐的后脑勺，他不甘心。
光是记忆想象是不够的。殇七星突然露出痛惜神色，他觉得自己被猛然烫了一下，反射性地捧起了苏寐深醉的脸，将他靠与自己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