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别这样！”柳子池连忙阻止父亲，“父跪子岂不是对子天大的折煞！其实我本来就不讨厌六哥，有时他甚至可以说是除了姐姐之外家里唯一能让我感到温暖的人……你既然认为我可以救他，那我尽力一试便是。只是阿墨他并不是万能的，他也不可能凌驾于国法之上啊！我提这样的请求，其实我觉得挺为难他的……不过为了六哥，我先不管那么多了。”
“……池儿，谢谢你！”柳顾之虽然没有再坚持要跪，但还是起身朝着柳子池深深鞠了个躬。
“……我都说了，爹你不必如此。”
柳子池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苦笑。
自己敬爱的父亲头一次对自己这种态度，却是为了他所爱着的另一个儿子。
“池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似乎也是头一次，柳顾之看透了九儿子的心中所想，“爹的心里也一直是有你的啊！那时你留书一封后便失踪了，其实爹也很着急很难过，爹一直派人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但是并无所获……那日你回来，爹看出你在伤心，可是当着宁王的面，我也不好多说这些家里的事……你想想看，他要是追问起来柳子池这个人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也许就会知道你姐姐并不愿嫁他，那对你将来的生活有什么好处？？”
“……！”柳子池听了这番话才知道，原来那时自己的伤心难过，父亲都是看在眼里的！
柳顾之又续道：“你看你这房间，爹一直都让人打扫得干净整齐……爹一直都在盼着你回来啊！
池儿，你从小安静懂事，从来不给爹惹事，爹也就不需要把很多的心思花在你那里，也许是显得对你忽略了……不过偶尔跟你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其实爹会感觉很安静舒心。
你大哥是家中的嫡长子，我对他不得不严厉管教，他虽然优秀，但内心却惧怕于我；你六哥从小骄纵任性，虽然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又会把我气个半死……而在庶出的儿子当中，我最疼爱的就是你啊！”
“……”
柳子池对这话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父亲偶尔能来和自己说上几句话，这倒是真的。
好比他在看书，父亲会忽然过来问他在干什么，柳子池便说他在看兵法，希望将来要是上了战场，能当父亲的军师。柳顾之闻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夸赞他不愧是柳家的好男儿。
“池儿，你知道你爷爷最疼爱的孩子是谁吗？”柳顾之像是有些突兀地改变了话题，“是你三叔。你三叔是他一个宠妾所生，虽说是庶出，从小的待遇都和我们这些嫡出一模一样，在爹的心里更是心肝宝贝……我继承了这柳家的家产，却从未得到过自己想要的温情。我那时便想，如果等我当了爹，一定不能做出这种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之事。所以，我的确一直是更偏向你嫡出的姊妹们……说来也好笑，不过只是为了我跟你爷爷的一番赌气罢了。”
“……”这番话让柳子池蓦然间觉得，原来父亲也是个可怜人——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他也一样没有得到过。
“说来说去，爹终归是对不起你……”柳顾之红着眼圈拍了拍柳子池的肩，“爹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不用了。”柳子池对父亲笑了笑，“爹，我刚才就答应了要帮忙救六哥出来，你却还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我此生已经知足了。至于父爱，我早已经过了需要它的年龄……所以真的不必了。好了，我这就去找宁王。”
虽是为了谈正事，但想到又能和郑南墨见面，柳子池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期待。
他已经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情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