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童乐疑虑重重。
“走。”麦草垛男孩斩钉截铁地说道。
未羊见好朋友如此富有主见,便二话不说欣然跟了前往;童乐蹑手蹑脚,好像被拽着上刑场一般极不情愿。
麦草垛男孩此时以无可阻挡之势迫不及待地往前挺进,脚步越跨越大,仿佛急着去打头阵一样。老实说,他身边的俩人,一个十足的胆小鬼,一个十足的小心鬼。
麦草垛男孩一如既往,如未羊父亲常说的‘无论做何事,你只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如此就对了’;他马不停蹄,当强劲风照例吹刮而来时,童乐吓得屁滚尿流,一蚱蜢躲到麦草垛男孩屁股后;当然,未羊也吓得相当不轻,他随即背转身去;还下意识用手紧捂自己的‘私人财产’,生怕被卷走一空。直到阵风一去不返,再往前没几步,眼前就出现了在未羊和童乐世界里渴望已久的所谓的亮光。
没错,正是亮光,可爱的亮光,瞬间点亮了在场所有人阴暗冰冷的心房。
他们迎着这希望之光,仿佛被磁铁吸着往前走。一大步,一大步,直至站到一片熟悉的新土地上。
此时此刻,五星红旗正在他们头顶迎风飘扬。四年级一班集体唱着一首解散前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歌声悠扬,正唱到结尾部分:
......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
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宽广美丽的土地
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英雄人民站起来了
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
他们全程竟无一人道一个字,仿佛都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对身边的一切视若无睹。
事实上,此时此刻,他们深知自己已经重生了。他们对眼前一切的一切,熟悉如昨日的眼泪,他们如此超越以往的热爱,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张开臂膀去拥抱眼前,仿佛他们家长从未教过他们如何爱护家园,如何爱护学校;以及,如何爱护人类的地球。
他们全程竟无一人道一个字,正如未羊母亲常训斥未羊哥哥时所说的‘二愣子,木头人,吃傻了’一样。愣了半天适才回过神来,互相觑着对方,脸上露出溢于言表的愉悦之情。
“终于走出来啦!”童乐长叹了口气。
“终于走出来啦!”未羊接着叹了口气。
麦草垛男孩见他俩把该说的一并说完,随即自己便无话可说,遂干脆缄默其口。当然,还是他最先适应了周遭‘新环境’。于是,他极其困倦地就地蹲躺了下来。弯下头一面抠着左脚丫,一面跟童乐讨要那只泥巴鞋子。童乐弯腰脱鞋时,猛然发现未羊身上多了一物,便相当诧异地几乎吼将出来,“咿呀!未羊,你身上哪来这玩意?”
此时,正抠脚抠得忘乎所以的麦草垛男孩一抬头也瞥到了;他鼓起一个大泡不无奇怪地道,“是啊!未羊,那书包哪来的?”
却也如此,他们三人从洞中出来后,忙着感天谢地,竟霎时间忘了彼此的存在;岂料,此时才一个个恍然大悟过来。未羊一看童乐和麦草垛男孩身上的书包都好端端地各自背在身上时,便无由而慌;他慌忙放眼自己身上确认,结果眼睛一瞧,瞬间吓得魂不附体,简直就像脖子里掉进毛毛虫一样;他一阵手忙脚乱,卸下来的书包给他远远扔在一边;同时,将自己置身于十来米远处的安全之地,还不忘用胳膊挡着脑袋自卫。随即不久,待神志点滴缓过来后,便一点点如同看怪物一样怯生生地偷瞄着。
童乐和麦草垛男孩看到未羊的不正常之举后也未免着了慌;光天化日之下,俩人也吓得卧倒在十来米远的地方,就好像那东西转眼就要爆炸一样。童乐在脱麦草垛男孩的鞋子时,才脱不到一半,就被未羊吓得蹦了起来,脚上两只鞋子几乎一齐脱落下来。
“未羊,”童乐远远叫道,“快说,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未羊瞧着童乐,余惊未了地哆嗦着嘴唇。
麦草垛男孩回了回神;先是定定地瞅瞅,接着慢慢移步过去,直到近在眼前时,他才确认道,“喏!是个书包,没错,红色花格子书包。”说着走过去用手动了动,接着又汇报道,“里面装满本子和书,书包洗得十分干净,里面的书本棱角都相当整齐;好漂亮的书包哟!这一看就是女生的书包。”
麦草垛男孩眉开眼笑着从地上捡起来,顺手拍了拍沾满的土灰;接着又不无好奇地问未羊道,“哎呀!我说未羊,这书包看起来可不像是你的宝贝呀!话说你是从哪得来的?而且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背过;嗬,那我可就纳闷喽!怎么着?不能解释一下么?”
未羊终于直起身子站定;同时自然地垂下胳膊,恍惚着眼神,似有非有的地开始回忆起来。他记得他跟他俩调身走的时候操场相当熏臭这点无疑,他捏着鼻子和嘴巴,像窒息了一样苦等着什么来着,而他俩那时准备掏鸟窝;随后,他又莫名瞧见几个跳皮筋女孩;于是,转而又出神入化地瞅着;直到最后他俩喊他一并离开时,他适才跟着走的,具体为何,他全然未知;他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俩走了足有一百米远;接着,又莫名其妙地回首瞧了她们一眼,恋恋不舍,随后就跟着他们误入这黑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