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刀砍了下去。刀子还没砍下去,朱笑东伸手托住了胖子:“且慢,胖子,你看看这东西,好像挺有趣的。”
胖子一撇嘴:“什么有趣,留着害人,待我一刀结果了它,省得大家担惊受怕。”
“不是,胖子你看……”朱笑东放开胖子,指着石板上的金蚕说道。
石板上那条金光灿灿的金蚕,这时居然冲着胖子弓起身子,低着脑袋,紧接着又伏到石板上,片刻,再撑起身子,微躬,低着脑袋,再伏到石板上。如此起起伏伏,就像在对胖子施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一般。
胖子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你这是在向我投降啊?嘿嘿,我们虽然有优待俘虏的传统,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诚心投降,你要是诈降,胖爷我岂不是要上你的当?”说着,胖子又要扬刀下手。
这时,徐大方缓缓睁开眼,先是见到石板上一团金黄,接着看见胖子扬刀要劈,顿时大叫:“胖爷,死不得……”
胖子一怔,手上一缓,这一刀始终没劈下去,懊恼地对徐大方说道:“胖爷我当然死不得,我要死了,我老婆咋办?我儿子咋办?”
徐大方急声说:“不是胖爷死不得,是胖子兄弟你使不得,呸呸,不是,是我使不得,也不是……”
徐大方平日里慢条斯理惯了,要他快速表达出心里的想法,还真有点儿难为他了。
在一边休息的秦所长缓过一口气,也急忙赶了过来,对胖子说:“胖子兄弟,别杀它,这东西留着,有大用。”
胖子有些恶心地说道:“有用?有什么用?这家伙除了让我恶心还能有什么用?”
“不……”徐大方赶紧说,“这金蚕本性不坏,只是受了邪人蛊惑。胖爷用了无上妙法,使得它本性回归,不但可以让人消灾避难,还可以治病救人……”
“无上妙法?”胖子心里都快笑抽了。自己拍打金蚕时,徐大方已经昏过去了,浑然不知自己就是一顿胖揍,把金蚕打成这样的,还以为自己是高手,会什么“无上妙法”。
金蚕不住叩头施礼,但胖子始终不肯相信它,担心这家伙是在诈降。
秦所长见胖子这么说,当下说道:“这金蚕其实是有灵性的东西,它肯叩头,便是在认主,胖子兄弟,不妨试试。”
“怎么试?”胖子好奇地问,自己可从来没养过蛊,蛊虫认主这事都没听说过,怎么试?
“徐兄弟身上中过蛊毒,你不妨让金蚕去帮徐兄弟解毒。”秦所长很有把握地说道。
胖子虽然觉得恶心,但是好奇终究占了上风,当下要秦所长教他如何用金蚕解毒。
其他人见危险解除,都松了一口大气,始终对这金蚕蛊不大放心,虽然不再惊慌失措,但是也不愿靠近,只远远地在一边看。
金蚕到底是奇异之物,它肯认主,那便是真的认主了。只是养金蚕甚是麻烦,再说,胖子对养蛊也毫无兴趣,不过是他亲手降服的金蚕,是养是送由他做主。秦所长的话终于打动了胖子。
秦所长让胖子把手伸到金蚕面前,还在不住叩头施礼的金蚕呆了呆,然后就温顺地爬上了胖子的手指。
胖子一接触冰凉的金蚕,顿时又恶心起来,除了恶心,还有一丝害怕。
说来也奇怪,那金蚕碰了一下胖子的手指,似乎感觉到胖子的心理变化,犹豫了一下,在胖子指上一弹,又落到石板上,直着身子,呆呆地望着胖子。
胖子见金蚕甚是乖巧,强忍着恶心和害怕,再次把手指伸到金蚕面前。顿了一会儿,那金蚕才试着用头去接触胖子的指头,好似生怕再吓到胖子般。
一只虫子竟然乖巧到如此地步,这让胖子甚是讶异,好奇地看着金蚕。金蚕试了十几次,见胖子不再害怕,顺顺当当地爬上胖子的手指,爬到了胖子的掌心便停了下来,扬起脑袋,似乎在等胖子下一步指示。
这金蚕虽然乖巧,胖子也甚是喜欢,但是胖子的潜意识里,终究还是有些害怕这东西,好在秦所长说可以送人,胖子决定把它送给徐大方,免得自己恶心。
金蚕蛊虫大约是知道了胖子的意思,好像很失望,又不敢拂逆胖子的意思。只好在胖子掌心一曲,又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似在哀求胖子收留它。
可惜胖子不养蛊虫的心意已决,任金蚕如何叩头也不理,缓缓把它送到徐大方面前。徐大方狂喜,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到金蚕面前。
金蚕在胖子手里起起伏伏,一连叩了十几个头,始终没感觉到胖子有收留它的意思,这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胖子把金蚕放到徐大方手里,那金蚕虽然不愿,但也不敢忤逆胖子,可能是感觉到徐大方对自己的呵护之意,犹豫片刻,终于乖乖地躺在徐大方的手心里。
徐大方见金蚕归顺了自己,这是胖子的恩赐,当下隔着石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要给胖子磕头。
胖子胖乎乎的大手一挥,说什么也不肯受徐大方的跪拜,拉起徐大方,要他赶紧用金蚕治疗蛊毒。
徐大方感激涕零泪流满面,说了无数感激胖子的话,这才单手解开衣服,露出胸口,把金蚕放到胸口。
朱笑东看徐大方的胸口有一条黑色的线条不住蠕动,敢情徐大方脸上的黑气,是那黑线条所致。金蚕趴到徐大胸口,那黑线蠕动得更厉害了,好似感应到金蚕,急着想躲开一般。
黑线蠕动得越厉害,徐大方的脸色越黑,最后居然跟非洲人一样,黑得像是黑漆上了光一般,锃光发亮。
金蚕在徐大方胸口爬动,找到黑线的一头,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下去。
只这一口,那黑线在徐大方胸上蠕动得更剧烈了。徐大方脸上除了黑气,还冒出一股死气,想来是痛苦至极。徐大方拼命咬牙忍着,一动也不敢动,任凭那黑线在胸前挣扎。
金蚕叮在徐大方的胸口一动不动,身子渐渐变粗,像是在吸食那条黑线,身上的颜色也渐渐发黑。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朱笑东等人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惊到那只帮徐大方治病除蛊的金蚕。
吸了足足半盏茶,原本不大的金蚕,身子也涨得像人的拇指一般大小,这才松口。徐大方脸上黑气尽除,又恢复了一脸惨白,痛苦也消失了。徐大方伸手接下金蚕,取出一根竹管,想要把金蚕放进竹管里。
那金蚕在血肉里住习惯了,让它进又冷又硬的竹管,自然不愿意。
胖子见金蚕调皮,笑骂道:“小孩子不听话,就该狠狠地抽屁股,抽到他痛了才会听话。这小毛虫也是这般,不听话就打,打到它听话为止。”说着,拿起砍刀,“啪”一声拍在石板上。
金蚕大约是被胖子拍怕了,听到砍山刀拍石头的声音,居然吱溜一下挤进那根又冷又硬的竹筒里去了。
由于吸食了徐大方胸口上的黑线,身子变得又胖又大,钻进竹筒的时候显得很笨拙,看得胖子和朱笑东等人一阵大笑。
徐大方脸色恢复,穿好衣服,又要对胖子说些感激的话,朱笑东阻止了,问:“徐大哥,你这蛊毒解了?”
徐大方摇摇头,用最快的语速回答说:“我这蛊毒被人下了二十多年了,就算是金蚕,一次两次也解不了。再说,金蚕吸食到一定程度,需要慢慢化解,否则,他体内的毒素积多了,就会出现山魈那种情况,害人害己。”
“是这样啊!”朱笑东淡淡地笑了笑。金蚕化解蛊毒,怎样化解,不是朱笑东关心的,他只是用话题引开徐大方要说的那些感激的话,朱笑东最怕这个了。
见徐大方又要张嘴,朱笑东赶紧问胖子:“你们先前都吐得一塌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一听朱笑东问,本来得意洋洋的脸突然一沉:“还说,恶心死了。我吃了车前子做菜,就开始恶心……不说也罢……”
朱笑东却紧追不放:“胖子,车前子菜怎么了,我们以前不是也吃过吗?为什么一个个吐成这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秦所长接过话头,解释说:“我们这一带有种有毒的野草,长得跟车前子一模一样,可能是弄混了。这种野草对徐老弟这样的病刺激性很大,所以徐老弟第一个吐出来,至于胖子兄弟跟其他人,多半是中了毒,随后发作,所以……幸好这种毒草的毒性不大,因人的体质差异,反应也不同。”
朱笑东点点头,怪不得自己也吃了那些菜,却没感觉。
秦所长笑了笑,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徐大方私藏了胖子昨天的烤肉?”
徐大方代秦所长回答了朱笑东的疑问,只是他那不紧不慢的语速,听得朱笑东等人头大。徐大方因为中过蛊毒,所以对各类蛊术有相当的研究,这一点,秦所长很清楚。见到山魈的时候,徐大方就认出,山魈生前必定中过金蚕蛊,身上肯定有金蚕蛊虫,只是没想到是只金蚕蛊母。
徐大方自然知道金蚕能解蛊毒,遇到这样的机会,徐大方岂有放过的道理。只是养蛊下蛊都是为人不齿的事情,徐大方自然不愿意公开说明,也不想暴露。说到这里,徐大方恳求大家帮他保密。
徐大方多年深受蛊害,本就很可怜,求到大家面前,自然不会有人推辞。再说,这事可大可小,就算对别人说了,别人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相信。只是徐大方这人平日里卑躬屈膝惯了,没想到这一层罢了。
说到秦所长为什么会问徐大方是不是私藏了烤肉,原因说出来让朱笑东等人瞠目结舌。因为秦所长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秦所长多了个心眼,他闻到烤肉的味道,就联想到徐大方的烤肉里面是不是藏了昨天见到的那些虫子。一检查,发现里面住了一只金蚕蛊母,这纯属意外。
朱笑东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姜果然是老的辣!自己跟胖子就没有这么细心,少了一个心眼。
经过这个有惊无险的中午,一行人无惊无险地在密林中穿行了两天。其间,徐大方趁休息时,用金蚕又解了一次蛊毒,虽然没完全解除身上的蛊毒,但也好了六成,脸色由原来的病态白,稍微变得红润了些。
被胖子降服的金蚕,跟徐大方厮混了两天,居然跟胖子也顽皮起来,偶尔还跟胖子开个“玩笑”,看来是把胖子当朋友了。
这天,总算是到了徐大方说的绝壁,因为怕绕道耽误时间,所以秦所长跟大家商量,取得了朱笑东跟胖子两人的同意,决定要走捷径。
到了绝壁下,秦所长又发起愁来。
这绝壁比想象中的更危险,据说以前有人走过,但是时隔多年,绝壁上唯一的道路长满荆棘,现在要走过去,多了一个找路开路的活儿。
若是在平地上,也没多大妨碍,偏偏在绝壁上,又背了这么多东西,还要披荆斩棘,开一条路出来,难度和危险程度大多了。
最让秦所长发愁的,是刚刚好了两天的天气,这会儿又下起雨来,还是暴雨!一群人只得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岩石,在下面搭起帐篷,等天气好转。
好在绝壁下有条小溪,水很是干净,又不愁柴火。朱笑东跟胖子两人背的米粮充足,军心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