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装修工人有可疑,那不是送外卖的也有?”
“有道理啊!”
“等等,不对,你也挺可疑的。”先前的大妈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地反复打量着尧舜,“你看着可有些眼生啊,我好像没在小区见过你。”
“怎么?阿姨,我看着像坏人吗?”
“那可不好说,这坏人的脸上可没写字。”大妈继续打量着尧舜,“我可听说过,有的杀人犯会回到作案的地方,看看警察会不会发现什么线索。”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纷纷向尧舜投去了警惕和怀疑的目光,就连尧舜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妈带节奏的本事。
“阿姨,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真不是坏人,我是警察,刚才听你们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所以就忍不住过来凑个热闹。”尧舜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在查案的时候,因为一时好奇而被人当成了可疑人员。
不过这样的解释似乎并没有完全打消在场群众的顾虑,他们依旧对尧舜的身份充满怀疑。
看样子如果不亮明身份,今天都未必能轻易离开,说不定还有随时被热心群众当场“抓获”的可能,正当尧舜准备拿出证件,亮明身份时,一名穿着警服的警员走上前冲他打了声招呼:“尧队,你怎么跑这儿了,马队已经在楼上了。”
这声招呼就像及时雨似的,替尧舜解了围。
“小伙子,你真是警察啊。”大妈总算打消了顾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如假包换,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尧舜环顾周围的群众,说道。
“哎呀,我这眼睛真是老花了,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了。”大妈尴尬地笑道。
“没事,你们能有这样的警惕性,是好事。”
见尧舜如此好说话,大妈立刻来了劲:“警官,那你说这案子到底是谁干的,是情杀吗?”
尧舜笑了笑:“阿姨,刚才你不也听到了,我这也是刚来,现场都还没去看过,知道的还没你们多呢,你问我这么‘尖锐’的问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啊。不过很感谢你刚才那么认真的分析,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有参考价值的线索。”
“我那可都是瞎说的,你们可不敢就这么做准啊。”大妈难为情地说道。
“你放心,我们会仔细调查的。不过,一会还要麻烦你再帮我们做一份详细的笔录。”继而尧舜看向围观的群众,“如果你们也有线索都可以提供给我们,协助警方破案。”
“一定……一定……”
随后尧舜和侦查员一起进入了案发现场——11层C单元。
刚踏入现场,就闻到了一股勾起食欲的烧烤味,现场有非常明显的打斗痕迹,从玄关到正厅的沿途散落着一些物品和一袋烧烤,死者穿着睡衣仰面倒在客厅电视柜旁的地上,鲜血将她乳白色的睡衣几乎染成了红色,周围的一切也都未能幸免,全都“点缀”上了喷溅出的血液。
此时,马建国从阳台返回客厅,笑着问道;“从大爷大妈那里打听到多少消息啊?”
“还真别说,大爷大妈们打听消息的能力可不是我等后辈所能企及的。”尧舜打趣道。
“这么厉害?”
“可不是,而且还有非常全面的案情分析,我是真的由衷佩服。”
“他们这是要抢我们的饭碗啊。”
“所以我们可得好好干了,不然早晚要被大爷大妈们淘汰了。”顿了顿,尧舜问道:“现场情况如何?”
“死者名叫陈水琴,20岁,M县人,无业。从玄关到客厅,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房间内倒是没有发现被搜掠过的痕迹,财物初步检查基本都在,不像是入室抢劫杀人。”马建国带着尧舜在现场的每个房间看了一遍,“死者的后脑有被袭击的伤口,身上有多处刀伤和殴打所致的伤痕,死因初步判断是心脏被刺穿造成大出血,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死者也没有被性侵过的痕迹。死亡时间法医初步判断是在今天凌晨零点到两点之间,距离现在大约15个小时,尸体并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尧舜走到尸体边,蹲下身观察着。
法医说道:“后脑的伤口应该是由一把锤子造成的,而身上的伤口周围的皮肤上能看到比较明显的压痕,应该是刺器柄留下的印迹,可见凶手下刀的力度是非常大,而且凶手对死者应该充满了极大的仇恨,否则不至于用近乎相同的力度这样插了十几刀,而且很多刀伤应该还是死后造成的。”法医做了一个骑在死者身上行凶的动作,“如果不是有刀柄和骨头挡着,就这力度,每一刀都足以穿透死者的身体。”
尧舜起身说道:“看来大爷大妈的分析都在点上,目前来看,情杀和仇杀的可能性都有。”
“无论哪一种,从行凶手法上都不难看出凶手是恨透了死者。”马建国说道。
了解完初步的尸检结果,尧舜又来到玄关处,检查过门锁的情况后,又再次环顾了周围的情况,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袋烧烤上,虽然还散发着诱人的美味,可惜死者还没来得及享用就遭遇了不幸。
“死者穿着睡衣,这袋东西应该不是她自己买回来的,要么是有人买了带来的,要么就是她在遇害前叫过外卖。”尧舜说道。
“我已经让人去物业那边调监控了。”
“像这么高档的小区,安保都会比较严,楼下大堂还有门禁,一般情况下陌生人很难进入楼内,门锁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如果凶手有钥匙,那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但如果是死者开的门,那除了熟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外卖送餐员,现在年轻人一般很少会自己去买外卖回来,大多都是通过APP下单,外卖APP上应该会有记录,要查到结果不难。”
“难道是之前给了差评的商家或者送餐员找上门,双方起了争执,继而冲动杀人?”马建国说道。
“很有可能。”一名侦查员走进现场,“我刚为死者的邻居做了笔录,有几名邻居表示在死者遇害的时间段里,隐约有听到女死者喊过‘救命’、‘不要’,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不过据他们反映,因为女死者的感情生活比较‘丰富’,玩的很疯,平时半夜三更也时常会在家里发出类似的叫声,再加上女死者为人很张狂霸道,和邻居间几乎都有矛盾,所以她的事也没什么人愿意管,就这些情况,也是好不容易才问到的,那些邻居一听是来打听她的事,不是直接关门,就是一问三不知,都唯恐避之不及,不愿意说太多,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
“刚才听楼下大爷大妈说过了,已经有大致对死者的为人有了初步的了解,那些邻居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他们可以因为个人情绪不配合,但我们不行。”尧舜说道。
话音刚落,马建国的手机响了,调查小区监控的侦查员打来电话,在监控中有发现。
在死者遇害的时间段,有一名身穿外卖平台服装的送餐员曾进入了死者所在的6号楼,并乘坐电梯到达了11楼,从他走出电梯的方向判断,他应该就是去往女死者所住的C单位。过了大约10分钟左右他才返回电梯,之后就下到一楼,骑着一辆无牌电动摩托车离开了小区。虽然小区内监控拍下了这名送餐员进出小区的全过程,但由于他全程佩戴头盔,并且在经过监控的地方都会下意识低下头,所以没有拍到正脸,只能通过他所穿的服装知道他是某外卖平台的送餐员,米之间,男性,中等体型。
“这年头送餐员哪个不是‘飞毛腿’似的,放下外卖跑都来不及,生怕耽误时间,怎么可能会耽误这么久才离开。”侦查员说道。
“只可惜没有拍到正脸,不然的话我们调查起来可就轻松多了。”马建国紧皱着眉头。
“总之马上查找这名送餐员的身份和去向,再查一下死者手机上的外卖APP,看一下遇害前她是在哪个平台点的外卖。”
说完,尧舜继续盯着屏幕上的嫌疑人若有所思,他总感觉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这名送餐员真是凶手,那他的动机是什么?仇杀?送餐员和死者之间会有什么仇?难道真是因为送餐服务引发的冲突,导致凶手一气之下冲动杀人?这倒是和现场乱七八糟的情况能够吻合,但问题是,顾客与送餐员之间能产生矛盾的原因,不外乎就是送餐时间,以及送到的餐点的完整性,如果为此争吵,甚至斗殴倒是有可能,但上升到杀人,还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人,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另外,嫌疑人为什么会在所有监控的位置都低下头?一、两个地方还能理解是巧合,但沿途的监控他全都“完美”避开了,很明显不是巧合,更像是刻意而为,这也说明了他对小区内的情况非常了解,如果是一名普通的送餐员,为了提高送餐效率,熟悉小区内的门牌号倒是无可厚非,至于监控的位置应该没有闲情逸致会去留意,也完全没有必要。
“看来他根本就不是送餐员。”尧舜在心里暗自思忖着,“送餐员的打扮只是为了误导警方,这起案件也不像表面看到的是因为送餐原因引发的冲动杀人那么简单。”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其实就是因为嫌疑人的奇怪举动,很明显这样的行为是“做贼心虚”的心理在作祟。人在做出违法犯罪或违反道德规范的行为时都会产生忐忑不安的心理,担心事情败露。所以即使制定的计划再稳妥,伪装的外表再完美,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都会产生不安全感。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嫌疑人已经“全副武装”了,可还是要刻意躲开监控。因为只有尽量在镜头前不留下太多的体貌特征的细节,才能平衡心虚所产生的不安。
以目前从小区“情报站”了解到的情况,情杀和仇杀都有可能,除了尽快找到目前拥有最大嫌疑的“送餐员”外,死者的男友、以及所有和死者有关的异性朋友都是重点,再就是那些曾经和死者有过矛盾的人,其中也包括她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