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内臣愣了一下，下意识朝顾明兮看了眼，顾明兮起身道：“父皇，苏家父子皆在北边镇守，您若是抓了苏怀，将他关进大牢，他们会怎么想？狡兔死，走狗烹，如此，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皇帝冷笑：“这会子你倒关心起国事来了。”他又吩咐内臣，“把苏铖召回来，两个晚辈做的事情，总不能让朕一人做这个恶人。”
顾明兮思忖道：“父皇，当务之急是查清上官幕之死，儿臣与苏怀都牵涉其中，忽然便传出此风言风语，定然有蹊跷。”
皇帝背着手走下太阶：“你是说有人故意陷害于你？”
顾明兮道：“这空穴来风之事，实则对儿臣并未实际影响，恐怕只是想让儿臣分心，他们才好有下一步行动。”
“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上官越？”皇帝问。
顾明兮回答：“还请父皇明。”
皇帝扫了他一眼，对礼部尚书道：“行了，这事你别掺和了，上个月朕交代你筹办春闱之事如何了？这是太子第一次做主考官，你要从旁帮衬着些，该提点就提点，别让他犯错。”
陈杞道：“已然筹备完毕，就连城中的客栈，臣也派人一一打点过了。”
“行，下去吧。”皇帝又对顾明兮道：“虽然此事乃空穴来风，但你与苏家小子确实交往甚密，今后该怎么做，朕希望你心里有数。”
顾明兮：“是，儿臣告退。”
戴季在宫外等了许久，瞧着自己主子走出来时含笑宴宴，大拇指却掐着自己的食指，他便知道，铁定没好事儿。
他一如往常般嬉皮笑脸地扶着顾明兮坐进马车里，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回到自己府上，他才问：“主子，皇上都说什么啦？您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顾明兮一脸阴沉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我与苏怀的关系，被捅到皇上面前去了。”
戴季大惊：“那可如何是好！”
顾明兮摇摇头：“我觉得，皇上像是早就知道……”
“哈？主子您啥意思？皇上早就知道？那怎么还秘而不宣？”戴季脑子里钻出好多好多问题。
顾明兮将杯子碎片丢在桌上，让戴季拿伤药来，边道：“我想他是在年后才知道的，否则一定会在苏铖父子回洛阳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念之，现下边疆并不太平，若念之在此时丢了性命，陛下也没有把握能将苏怀父子完全掌控。”
药粉撒在伤口上，他眉头也不皱一下，“离开前陛下特意叮嘱礼部尚书春闱一事，还提了太子，他是在暗示我，陈杞是二皇兄的人。”
戴季顺着顾明兮的话猜想：“难道这事是太子传出去的？”
顾明兮笑了一下，“陛下希望我是这么想的，可我才不会上当。很有可能是上官越，二皇兄府上应当有不少他的人。”
顾耀兮傍晚才得到消息，说老三和苏怀的事情传到父皇耳朵里了，苏悦顿时方寸大乱，“殿下，皇上怎么会知道的？”
顾耀兮问：“此事你可还告诉过其他人？”
“没有。”苏悦斩钉截铁道：“此等大事，我吓得心慌意乱，拿了信就匆匆回来找您，哪还敢对别人说起。”
“那就是隔墙有耳了。”顾耀兮脸上闪过阴狠：“上官越！一定是他！”
苏悦不懂男人之间的事，这是大约知晓些，现下是一头雾水，又急又慌，问道：“上官大人不是听命于您吗？为何他要害念之？”
顾耀兮向她解释：“他一直都想除掉老三的臂膀，去年十月，念之遭遇伏击，便是他派去的人，要取念之的性命。”想到这里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三为了救念之能放弃率先进入洛阳城的时机，看来他是来真的，不是在胡闹。”
“我早该发现上官越的不对劲了，他多次背着我秘密行动，我还以为他是在为我谋划，可如今他在我太子府都安插了不少眼线，可见他时时都在监视我，投诚于我是假，利用我才为真。”
他低头思考了一下，小声道：“阿悦，你带着两个孩子去苏家住段日子，咱们府上不安全。”
苏悦摇头：“不，我不要离开殿下，咱们是夫妻啊。”
她紧紧握着顾耀兮的手哀求：“我们夫妻同心，为何要分开？”
顾耀兮耐心劝道：“阿悦你听我说，上官越就是一条疯狗，我受了他的蛊惑走错路，如今想要原路返回，他定然是不肯的，他的儿子死了，只会更疯，我怕他会抓了你和孩子们威胁我。你父亲和哥哥虽然在边疆，但是父皇忌惮他们手中的兵权，你的嫂嫂又是中书令独女，身份尊贵，谁也不敢在将军府乱来，念之武功奇高，也能保护你。”
“可是……可是念之不是被禁足了吗？我这时候回去……”苏悦找着不想离开顾耀兮的理由。
顾耀兮：“他被禁足不妨碍你回娘家住一段时间，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我与你父兄共同的意思，要你回去管教管教他。现在就收拾东西走。”
苏悦握住他的手，双眸含泪，担心道：“那殿下怎么办？”
顾耀兮盯着她笑了一下，捧着她的脸贴了贴唇瓣，含情脉脉道：“只要你和孩子们安全，我就没有软肋了，你放心，我会来接你们回家的。”
顾耀兮说动了苏悦，趁着天色未暗，收拾好细软亲自护送他们往将军府去。
苏怀还不知道他与顾耀兮之间的关系被捅出去的事情，正在前厅逗着愿儿等开饭。
听得小厮通传，说二小姐回来了，他疑道：“怎的这时候回来？”
边说着，快步往门口去，瞧见小厮提着背着，苏怀更疑惑了，连和顾耀兮斗嘴都没心思，问：“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耀兮道：“这段时日你净闯祸，你姐姐说要回来住一段时间，好好管教你。”
苏怀觉得委屈：“你又冤枉我，我何时闯祸了？！”
这时曾沁蕊走了过来，朝顾耀兮行礼后，替苏怀说话：“小弟被卷入上官公子的死中，本就是无妄之灾，不算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