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是皇帝，苏怀都要怀疑上官越通敌卖国的背后有他保驾护航了。
皇帝对上官越道：“爱卿节哀。”
话音一落，上官越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又哭了起来，呜呜喳喳地喊：“陛下要为臣做主啊！臣就只有子覆一个儿子，发妻临走前，臣答应她此生不续弦，不再有别的子嗣，一心一意抚养子覆长大，可……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臣孑然一身，有什么活头啊！”
苏怀忍不住抬起头要反驳，皇帝又喝到：“朕让你抬起头了吗？”
苏怀委屈巴巴地把额头重新抵在地砖上，他能确定，皇帝就是在针对他！
上官越继续哭着：“这几日臣忙得脚不沾地，也无暇过问子覆的事，何况他向来乖巧，每日都待在府里读书写字，谁曾想……昨日傍晚竟然和苏小将军一道骑马出城，臣知道时都快吓疯了，赶紧遣人去找，直到方才瞧见……瞧见子覆躺在那里……”
上官越忽然晕了过去，不过这次就是天塌下来苏怀也不敢抬头，竖起耳朵听着惊呼的惊呼，喊太医的喊太医，抬人的抬人，紫宸殿里忽而乱作一团。
苏怀这头进展不顺，顾明兮那边也是如此。
未免顾耀兮不见自己，他刻意翻了围墙进去，可是找遍了太子府也没瞧见人，才找了人问。
下人慌慌张张道：“太子殿下一早便出门了，小的也不知道殿下何时返回。”
顾明兮知道自己定然来完了，二哥应当是被顾耀兮支走了，立刻又跳墙往闲王府去。
他的身影甫一消失在太子府中，苏悦便从墙后走了出来，瞧了眼顾明兮跳墙那处，和身旁的小丫鬟道：“成王翻墙倒还挺利索的，如此匆忙来找太子殿下，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顾明兮找到顾旭兮，倒豆子似的说：“渊门是上官越一手组建的，我们没有物证，唯一直接听命于他的人证已经自尽，我与苏怀现下搅进了上官幕之死中，调查上官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和苏怀怀疑他的动机可能与他的父母有关，或许你可以从这里查起。”
他匆匆交代完就往宫里跑去，苏怀一人面对父皇，他十分不放心。
上官越醒来，疯疯癫癫地喊着：“子覆，回家了……子覆你在哪儿？快和爹爹回家啊。”
苏怀心里五味杂陈，一边为好友的死感到痛苦，一边又觉得上官越是罪有应得，最关键的是，他听不出上官越是真的在为子覆的死感到难过，还是在逢场作戏，筹划着什么别的阴谋。
上官越喊着喊着，忽而又向皇帝跪下，哭喊道：“求陛下赐予小儿清白，不能让他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走了啊！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啊！”
此时内侍通传：“陛下，成王求见。”
皇帝冷哼一声，“又热闹起来了。”说罢，他又咳嗽着，苏怀听着他的咳嗽声里的痰音又厚又重，气息也短促无力，果然是老了吗？
皇帝咳嗽了好一会儿，喝口参茶压下咳意，挥手道：“让成王进来。”
顾明兮大踏步进来，见京明府兆尹和上官越都坐着，而苏怀跪着，额头还贴着地砖，便知道情势不妙。
“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也像是没什么力气，顾明兮抬头的瞬间和苏怀对视一眼，苏怀微微地摇头，示意自己还什么都没能说。
顾明兮给了个令他心安的眼神，起身道：“父皇，上官公子的尸体，是儿臣请苏小将军送进宫的。”
皇帝侧目而视，蹙眉道：“你也搅和进来了？”
顾明兮复而跪下，道：“上官公子，是为救儿臣而死。”
皇帝眯了眯眼：“你且细说。”
“儿臣昨日于霜刀州安营扎寨，打算今日回洛阳，儿臣带着一名亲卫前去林中打猎，遭遇百名刺客袭击，正酣战时，苏小将军与上官公子赶来相助，臣认出刺客领头之人，要活捉他，无奈儿臣那时力竭，只能靠苏小将军一人之力。又是一番激烈的打斗后，那黑衣人决心以命相博也要杀了儿臣，上官公子便是为儿臣当了这一剑，失血过多而亡。”
上官越亲耳听到自己儿子死亡的经过，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里。
顾明兮继续道：“上官公子临死前说，是他听到自己的父亲，户部尚书，与手下密谋杀儿臣，才前去通知苏小将军，于是二人快马加鞭前来相救。儿臣便想问上官大人，为何要派人杀我？”他转身与上官越视线交汇。
上官越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神情悲恸道：“三殿下，臣还想请求陛下彻查子覆的死因，您便开始胡编乱造诬陷臣，是欺负子覆不能说话了吗？”
这时顾耀兮也到了门外，皇帝挥手道：“紫宸殿乱糟糟的，他来凑什么热闹，让他回去。”
内侍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说他知道上官公子是如何死的。”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让人放顾耀兮进来。
“太子，你有什么话说。”
顾耀兮的视线从苏怀和顾明兮身上扫过，神情凝重道：“启禀父皇，儿臣府中不见了一名幕僚，就在进宫前得到消息，他死了，尸体由三弟运回来。”
皇帝又问顾明兮：“这又是什么情况？”
顾明兮暗自咬牙，看来皇兄是非掺和不可了。
“是，皇兄的幕僚虞尽，便是杀死上官公子的人。”
上官越含泪大笑：“成王一会儿说是臣派人前去刺杀，一会儿又说前去刺杀的领头人是太子的幕僚，您究竟那一句话是真的？”
苏怀这个局内人跪在一旁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道：“这个虞尽是你安插在太子府上的人，你在挑拨太子与成王之间的关系，想要造出太子想要谋杀成王的假相！”
苏怀按着他与顾明兮事先设计好的剧本控诉，这半真半假的话让顾耀兮和上官越都有点懵，一时之间不知他俩查出来的“真相”就是如此，还是在演戏。
皇帝拍桌大怒：“放肆，苏怀，你可知罪！”
苏怀低下头，不甘心道：“臣不知。”
“构陷我朝一品官员，该当何罪！”
顾明兮忙为他解释：“父皇，还是让京明府兆尹大人查过之后再做决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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