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兮实话实说：“我对赵珂只是怀疑，但并未细查，于是忍不住问了您对他的看法。”
“猛虎扑食，方匿于丛林伺机而动。”杜玉缘叹了一声：“明兮啊……你是你们三兄弟里，最像陛下的。”
顾明兮笑了一下，道：“父皇说我更像母妃。”
杜玉缘点点头，“是，林凭之女生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往事，衰老的面庞上浮出两分笑意，又道：“念之心思单纯，无论我怎么教，他也不会那些弯弯绕绕，你不同，似乎生下来便懂这些……”
杜玉缘没想到个好词，顾明兮接道：“尔虞我诈。”
“皇宫，是个折磨人的地方。”杜玉缘摇摇头，“就像陛下，也和从前大不相同了。我老了，许多事情想管起来，有心无力。这几日我想了许多，若拆散你们，我活着时是你们的阻碍，那我死后，你们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呢，还是会相看相离，抱憾终生？”
顾明兮蹙眉：“老师，您别这样说。”
杜玉缘浅笑道：“生老病死，有什么说不得。我管不了你们一辈子，那便……不管了。”
最后三个字像是杜玉缘用气息挤出来的，仿佛差点来不及说出来，他就要改口了。
顾明兮难以置信，“老师、您……同意我与念之在一起了？”
“我不同意，你们就会分开了？”杜玉缘瞪他一眼。
“嘿嘿，那定然不会。”顾明兮傻笑。
杜玉缘道：“你们俩少在我眼前来晃，天色不晚，快回去罢！”
顾明兮用力点点头，一阵风似的往外跑，打开门又扭头道：“送来的糖桂花是念之买的，我怕他发现什么，所以命戴季送来。”
杜玉缘展颜：“知道了，他师母会很开心的。”
顾明兮兴奋地往外跑，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杜玉缘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轻声叹道：“又能吃桂花蜜了。”
出了太傅府，顾明兮又一口气跑到将军府，力气像是使不完一般。戴季在他身后喘地像条狗，好不容易追上来，双手撑着膝盖喘气，边说：“苏将军一家都回来过年，您现在不能和小将军一起睡了。”
顾明兮望着将军府屋檐上明亮的灯笼，痴痴地站在雪里，出来得急，伞也没拿，戴季撑开袖子顶在头上，道：“殿下，雪越来越大了，咱们回去吧。”
顾明兮动也不动，道：“戴季你知道吗，老师他同意我和念之的婚事了。”
戴季敷衍着：“知道知道，您刚出门时就说了，咱回去吧。”
顾明兮还是站着不动，戴季又：“您在这儿站着也没用，还不如快些回去睡了，明儿一早再来找小将军。”
这话才被顾明兮听进去了，终于往自家府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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