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3.魂飞魄散对他来讲，是解脱啊。
温雪涯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清寒，光线从他身后照射，给那张脸庞笼罩了层薄薄的阴翳。
他抿唇看向别处，半晌，又转回来，定定道：“哥哥，要死也该是我死。”
他掌心平摊，弑神器化作一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弑神器塞到谢清寒手中，让谢清寒握紧匕首，自己再握住谢清寒的手。
温雪涯盯着那双红肿的眸，一字一顿道：“哥哥用弑神器杀了我吧，反正你那时候抢弑神器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谢清寒抿了抿唇，“我……”
他抢弑神器是自保，还有打开时空裂缝……逃跑。
“弑神器可以杀神，剥除神格，用它杀了我，哥哥就可以报仇，这不好吗？”温雪涯缓缓地问，握着谢清寒的手，将匕首逼近自己的心脏。
谢清寒的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温雪涯，温雪涯没骗他……
匕首以肉眼可见的刺破布料肌肤，玄袍被鲜血濡湿，变成暗黑色。
温雪涯呼吸显然粗重起来，额角沁出薄薄的汗，瞳仁却亮的发光。
好像已经确定谢清寒接下来的选择一样。
谢清寒挣扎着，将匕首狠狠打落在地面，哐啷一声，砸出一声轻响。
他看了一眼温雪涯的胸口，平白想起素濯，胸口空荡荡血淋淋的。
他下不了手。
素濯是温雪涯的一缕魂魄，他动不了温雪涯。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恐惧，他手微微颤抖着，“我……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温雪涯脸色苍白，轻笑了声，将谢清寒抱住，强硬地将他的头摁在脖颈处，“哥哥既然狠不下心，就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吧，连带着素濯的那份，我都会保护你的。”
谢清寒任由温雪涯抱着他，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目光些微涣散。
谢清寒在温雪涯的软磨硬泡下，将药喝了。
“弑神器，我会留给哥哥，只要哥哥想，随时都可以杀了我。”
温雪涯将弑神器递给谢清寒，“可是，哥哥不要妄想打开时空裂缝回到现代，否则……”
谢清寒看向他。
温雪涯微微一笑，声音轻柔至极，“我可有的办法是让叶长渊，南宫翎，他们生不如死。”
谢清寒感觉自己心底的最后一点焰火熄灭了。
又来了。
又是这样。
为什么所有的感情都要建立在威胁的基础上。
温雪涯偏头吻在谢清寒的唇角，“哥哥懂了吗？”
谢清寒僵硬着点了点头。
在与温雪涯的相处中，他从始至终都是被控制的一方。
……
接下来的日子，谢清寒没有向温雪涯提，让他放自己离开，温雪涯照旧把他软禁在一个院子里。
谢清寒没了逃跑的欲望，无论到哪儿，温雪涯都会找到他，如影随行的缠着他。
谢清寒想，温雪涯的确是喜欢他，可是为什么喜欢他就不能建立在一种健康友好的前提下。
而是用威逼利诱，阴谋诡计，恐吓算计。
他可以忍受温雪涯所做的事从始至终都在报复他，但是他不能忍受，温雪涯用素濯的身份，让自己喜欢上他。
这算什么？
报复他当初用鹤眠那个身份吗？
那温雪涯的确成功了，他已经吃到苦头了。
温雪涯把弑神器留给了谢清寒，告诉他随时都可以杀了自己。
谢清寒心想，他做不到杀了温雪涯。
温雪涯关系着这个小世界，更是素濯。
……
谢清寒身边本来是有人伺候的，后来一个也没有了。
他想也知道，又是温雪涯的嫉妒心作祟。
可能因为自己不跟他讲话，反倒跟侍卫说得话更多。
于是温雪涯将那些侍卫都给连夜送走。
整个院子又恢复一片寂静。
谢清寒想本质上是没有变的，温雪涯还是那个温雪涯。
*
温雪涯近日很忙，吃饭时，谢清寒听温雪涯讲过。
商无月虽然已经死了，但是魔族再次发生暴乱，东西南北四大魔君不断挑起争端。
修真界又趁虚而入，意图一雪前耻，还有老一任魔尊，君无衡，也就是他的父亲，回来了。
谢清寒往嘴里塞了几口米饭，低声道：“不吃了。”
温雪涯正给他夹菜的动作一顿，“哥哥怎么吃那么少，以前不是喜欢吃吗？是我手艺变差了？”
谢清寒道：“本来就已辟谷，吃多吃少全看心情。”
温雪涯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这话意思不就是，哥哥看到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吃不下东西。
温雪涯道：“那我带哥哥去见个人，开心一下。”
谢清寒根本不想去，反倒被温雪涯强硬地抱了出去，一个月以来第一次从小院中走出。
温雪涯把他带到了地牢。
黑黢黢，阴森恐怖，散发着恶臭味，兜兜转转几圈，来到一处狱室前。
命令人打开后，里面放置着一块炉，下面燃烧着熊熊火焰。
炉壁被高温烤成暗红色，不断有凄厉的惨叫从里面传来，几令人胆寒。
谢清寒脸色微僵，“里面是谁？”
温雪涯揽住他，“是古月啊。炼魂之术，将其炼够七七四十九天，届时魂飞魄散，再不会有转世。不服从我管教的人，就该永绝后患。”
魂飞魄散，再没有转世。
温雪涯语气平静，“这也算是帮哥哥报仇，哥哥开心点了吗？”
谢清寒：“……”
这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空气炽热，谢清寒额角出了层薄汗，指尖发麻。
温雪涯见他脸色苍白，道：“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那我们离开这里吧。”
谢清寒僵硬着点头。
临走时，他看到炉鼎被掀开，从里面爬出一个浑身鲜血淋漓，几乎看不清容貌的人，有人给他喂下续命丹药，又把他丢进去……
谢清寒忍下心底的呕吐欲望，匆匆离开这里。
*
入夜，谢清寒开始做噩梦。
梦境景象光怪陆离，他看到顶着鹤眠脸的古月冲自己笑，仿佛被丢尽炉鼎中炼魂的是他自己。
温雪涯的四个分身将他团团包围起来，对他表白，问他，爱不爱自己。
过去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温雪涯不分场合地强迫他，威逼利诱，叶长渊一门之隔。
滚烫如铁的东西压迫着喉头，痛苦窒息接踵而至，强硬地压迫在后脑勺的手。
针尖钻透乳首，腿根被烙下“涯”字。
还有温雪涯轻飘飘又满含着恶劣的一句，“你已经不能回家了。”
他不能回家，叶长渊和南宫翎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