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曦抬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不觉被他嘴角的奶渍吸引了，如果此时他凑上去亲吻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定是牛奶味的吧？
“看我干什么？”苏泰铮见他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帅吗？”
向曦回过神来，抽了一张纸巾伸手轻轻为他擦着嘴角：“帅，可是你的员工还有客户知道你在家里其实有些邋遢吗？”
苏泰铮耷拉下眼角笑了，嘴唇分开，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感受着向曦正试探着接近自己，通过刻意制造的肢体接触掩饰心里的感情冲突，胸腔被暖意塞得满满的。
“我干嘛让别人知道？”苏泰铮温柔地说，“家里有你照顾我就够了。”
向曦讪讪地收回手，将纸巾捏成一团：“那要是我走了怎么办？”
苏泰铮笑道：“你不会走，你舍不得我。”
向曦扔掉纸团，将脸埋进牛奶杯里，闷闷道：“你脸可真大……”
六点半，苏泰铮和向曦顺利登机，向曦将事先准备好的毛毯从箱子里拿出来，然后在空乘的帮助下把箱子放上去。
“学长你盖着点。”向曦将毛毯铺在苏泰铮身上，又把边边角角整理好。
“飞机上有毛毯，你带它做什么？”
“飞机上的谁都用过，不干净，”向曦咧嘴笑了笑，“你补觉吧，快到了我叫你。”
苏泰铮确实困，头天半夜还在盯设计部的方案，他揉了揉向曦的头，闭上眼睛回味着向曦的细心和体贴。
飞机平飞后，向曦小心翼翼地将苏泰铮的椅子放平，自己则拿出电脑查看之前颜天扬发过来的项目文件。男人均匀的呼声穿破飞机的噪音滑进他的耳朵里，那种感觉痒酥酥的，就像是谁贴着他的耳朵说着话，他忍不住回头偷看熟睡的男人，丝丝缕缕的诡异情绪穿破胸腔的桎梏藤蔓似的蔓延出来。
苏泰铮就是那个可以将自己从泥沼里拉出来的人，而且，苏泰铮的温柔完全可以将他身上的污垢冲刷干净，他可以拥有好的生活，拥有可以期待的未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他又能为苏泰铮做什么呢？他是个直的，他应该喜欢女人，是，他承认他贪恋苏泰铮给他的温柔和体贴，但也仅限于此了。他没办法想象，他和苏泰铮抱在一起在床上翻滚的样子，心里那道坎不是想跨就能跨过去，换句话说，即使他答应了苏泰铮的追求，将来和苏泰铮一起过情侣一样的生活，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和换取临时的尊严。
看着看着，他也有些困了，将电脑收起来，又把椅子放平，这时他便和苏泰铮处在同一个平面上了。他微微侧过头，打量着男人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不论怎么看都看不腻，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看上自己？
想着想着，向曦睡了过去，飞机的颠簸和噪音让他睡得很不舒服，他又梦到了父亲，这一次似乎不是噩梦，他的父亲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在乡间小道上。他抬起头，看向父亲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乡下起了雾，他看不清父亲的眼睛。
“爸爸……”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牵着他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向曦慌张地看向前方，路的尽头什么都没有，他害怕了，那是一个悬崖！
“爸爸！”向曦用力把手往回抽，可却怎么也甩不掉，“放手！爸爸！求你了！”
父亲突然拽着他狂奔起来，他只觉得双脚都离了地面，悬崖就在眼前了——
“向曦！向曦！”
他猛地睁开眼，面前是苏泰铮紧张关切的脸，他支吾道：“学，学长……我——”
“不怕不怕啊，”苏泰铮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从座垫和扶手之间的缝隙里拉了出来，“刚刚飞机有颠簸，做噩梦了？”
向曦看了看自己被夹红的手，苏泰铮正帮他把座椅靠背给调起来，他的心脏还因为方才的梦而狂跳不止，身旁的男人是唯一的热源，他忍不住伸出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将身体紧紧贴住他。
苏泰铮一愣，随即放松了身子，也轻轻回抱住向曦，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温柔地哄道：“别怕，我在这儿呢，苏泰泰保护你。”
“我梦到……我爸，”这是向曦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提起梦境，“他要带我走……他要我陪他……死。”
“不会不会，”苏泰铮侧过脸，在他发红的耳畔亲了亲，“你跟我在一起呢，我不放你走，谁能把你带走？”
向曦收拢胳膊，他想把身体里的恐惧和无奈匀一部分给面前的男人，或者打开身体，让男人的光芒照进来，浸润他阴暗潮湿的灵魂。
“我们向曦最勇敢最坚强了……”
男人亲吻着他的耳朵和脸颊，他认命地闭上眼睛，像一滩烂泥挂在人身上。
“向曦，我会保护你的，你别害怕，”苏泰铮还在轻声哄着，“乖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