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特别怕这间屋子,”萧笙的絮叨如梦呓:“又大,又黑,又冷。醒着时巴不得快些睡着,可一入睡又会做噩梦,还不如醒着……”
了然下意识把他箍得更紧,恨不能把两人的血肉揉在一起,又找到他脖颈的嫩肉轻轻啄着,哄道:“不怕,现在我陪着你,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我都陪着你。”
萧笙转过身来,面对面抱着他,把脑袋扎进了然的颈窝,任由熟悉的气息翻涌着盖过肆虐的记忆。
他猛地吸一口了然的味道,想要换一夜好眠。
夜半,了然在梦中醒来。
他从石床上坐起,身边空无一人。朝窗外看去,是一片暖黄色的晨光。
难道那小懒虫今天起这么早?居然这么早就不见人了。
了然艰难的把被子从身上掀开,努力适应浮屠宫冰冷干燥的空气。
木门“吱吖”一声开了,来人的脚步灌满疲惫,但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得镇定自若,若非了然这样的行家听见,旁人定以为那人是在悠闲的散步。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缝里挤进来,放下门闩的动作急不可耐,近乎粗暴。他没料到床上有人,还以为屋子里只有自己,这才放心显露出疲态,将一把比他矮不了几寸的重剑放在桌上,自顾自走到铜镜前,歪歪扭扭的解衣服。
原来窗外的暖黄色不是晨光,而是夕阳。小萧笙八成是刚习武回来。
了然看不到他的正脸,从他的角度只能瞥到铜镜。镜子模糊了萧笙的容貌,影影绰绰能看到他约莫七八岁的模样,长得粉雕玉琢的,凤眸还没长开,眼珠子圆溜溜。但身上的颓丧却无比清晰,没有一点孩童的天真。
真是个不讨喜的孩子。了然想。
他偷看了一会,萧笙已经把上身的衣服脱光,瘦小的身板暴露在酷寒中,他也不知道冷,伸手从抽屉里取了药,借着铜镜的反光,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往背上涂抹。
他满背的鞭伤,还是新的。
了然痛到极致,倒吸一口凉气,在寂静的房间里闹出了动静,不可避免的被发现了。
“谁!”萧笙扭头爆喝,手掌凌空一握,不符合他年纪的霸道内力将桌上那柄足有十几斤的重剑吸了过来,剑尖直指不速之客。
了然连忙摊开手,证明自己并无恶意。他不畏萧笙的剑锋,反而缓缓迈步逼近,涩声问:“怎么没人帮你抹药?”
他虽笑得一脸慈善,萧笙却感受到陌生男人身上骇人的内力,惊惧的小退一步,撞在梳妆台上,又是一串器皿碰撞的响声,失了浮屠宫少主的威仪,好不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