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凡紧跟着贾老道,跑的心跳如雷,恁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片坟地,他白天都不敢经过,何况是大晚上,要不是老道突然发癫,他就是装死都不肯来。
不过,那铜镜的反常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不来证实一下,憋的也睡不着。
权当练胆了。
陈不凡咽了口唾沫,使劲缩着脖子,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在坟堆里扫视着。
他要找新坟。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没开始刨坟就怕成这副样,真要碰上妖怪你还不得吓死,我们三清门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贾老道骂骂咧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师父,山下的人说这坟地经常闹鬼,我怕。”
陈不凡脸色惨白,看着隆起的坟堆和墓碑上时不时显露的黑白照,他的大脑开始不听使唤的脑补起听过的那些鬼段子。
“要为师跟你说多少次,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穷鬼,我们两才是最厉害的鬼,你怕个球。”
贾老道斜了陈不凡一眼,说的语重心长。
“那师父干嘛要抱着我,还抱的这么紧。”
“我,我这不是怕你走不稳路,被绊倒吗。”
“那师父可不可以不摸我的胸。”
“都是大男人,谁还没有个小馒头,我就是搓搓,搓搓。”
被陈不凡无情揭短,贾老道才松开陈不凡,打了个摆子,往前望去。
只见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有一处坟堆全是新翻的黄泥,没有一株杂草,而在坟头上,还插着一把燃过的檀香和未烧全的纸钱。
一看就是下葬不久的新坟。
“好徒弟,看到没,那就是新坟,快去挖开。”
“那师父你干嘛。”
“我为你护法,随时准备和妖怪大战三百回合。”
贾老道站在新坟三米开外,摸出铜镜,摆出一个献宝童子的姿势。
我去。
这都什么师父。
陈不凡心中吐槽,可事已至此没有撤退可言。
也是初生牛犊胆气大,真到坟前反倒冷静下来了。
只得放下工具往手心啐了一口,口中念念有词。
“这位大哥大姐,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我要挖你的坟,都是后边那人指使的啊,我也是受害者,万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要找就找他,小弟回去一定给你多烧纸钱,清心寡欲,心外无物,大道无疆”
“你念叨啥了,还不赶紧的,别影响我发功。”
见陈不凡半晌不动,贾老道连声催促道。
念了一遍三清道经,陈不凡才挥舞锄头开始挖土。
自小就干农活又是翻过的新土,几乎没费多大力气,陈不凡就将坟堆刨开。
当啷一声。
很快,锄刃就触到了棺材盖,发出实木沉闷的撞击声。
陈不凡换上铁铲,将盖板上的泥土锹开,露出一副浅黄的原木棺材。
竟然没上桐油和火漆!
连棺钉也没钉!
难道里边葬着的是小孩子。
陈不凡吓了一跳,慌忙退开几步。
虽说不懂道法,但春县的传统习俗还是知道一些。
未到婚娶年纪便夭折的人不能用正统的棺椁下葬,因为,这个年纪的死人还在发育阶段,钉死棺材会阻碍死人的生长,反而让其滋生怨恨,成为厉鬼。
而因为到死还保持着处身,尸体内的阴阳之气极其纯正,最易尸变和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必须在死后的一天内下葬,一些穷苦人家干脆不用棺材,而是用挑过大粪的粪箕盖住尸体草草掩埋,这样能压住死人的尸性。
“挖槽,白棺活盖,这是枉死的童尸,凶的狠啊。”
贾老道完全不顾及陈不凡的感受,不仅没有帮忙的意思,还站在一旁添油加醋。
“师父,要不我们撤吧。”
见棺材盖一端翘开一条缝,好像要透气般,端的是诡异,被贾老道一唬,陈不凡只觉背皮发麻,打起了退堂鼓。
“你怕什么,听过道士怕鬼的吗,赶紧撬开它,我的宝镜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大显神通了。”
贾老道一脸紧张的擎着铜镜,要上不上的样子是他纠结内心的真实写照。
“师父,那你还退后两步干嘛,明明是你怂。”
陈不凡的内心也在好奇和恐惧中徘徊,到底世上有没有妖怪,真挠心。
“我这怎么能叫怂,云从龙,风从虎,我从心,这是为师的道心。”
贾老道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在退开四步后稳住了身形。
陈不凡满头黑线,他这便宜师父的脸皮已经厚到极限,登峰造极了。
盯着眼前的棺材,终是好奇占据上风。
也就一铲子的事,那些盗墓贼可没少干,倒没听过出事的。
万一真有妖怪,这铜镜可就是重宝了。
作为师父唯一的弟子。
嘿嘿
没有犹豫。
陈不凡弯腰扎步,将铲身顺着棺材裂开的缝隙扎了进去。
双手握住铲柄,猛地低腰收腹,肩肘腕同时发力,闷喝一声,铲柄下沉的瞬间,将棺材盖直接撬起,往后翻了一个跟斗砸在后边的坟堆上。
刺耳的开盖声和翻滚声在坟地间回荡,惊的陈不凡寒毛炸立,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隐隐间,感觉棺材里躺着一道白色的人影,陈不凡深吸口气,踮起脚尖探头望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贾老道靠前两步,铜镜护胸,也往棺材内伸长了脖子。
“怎么是她!”
一股凉意自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师徒两人冷汗淋漓,异口同声的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