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他直接去了地牢。
地牢里阴沉恐怖，味道古怪，隐藏着一股雨水超市和尸体腐烂的味道，衙役们手上握着长剑来回走动，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同厉鬼的嘶吼。
最阴森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常年不见天日，连同这空气都是浑浊的，可那人端坐着，彷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还是那样风高亮节。
可江绍之却想要去撕破这张伪装的脸，衙役小心翼翼开门，守在一边不敢离去。
“滚出去。”江绍之冷眼扫视，他的手指向张欣蜷缩，指关节被捏的咯咯作响，胸膛中翻滚着强烈的怒火。
就因为是妖，所以必须死吗？
他的瞳孔猛烈收缩。
衙役和侍卫迫于威压退了下去。
“为什么？”
宁清声端坐着，眉目都彰显出一股正气，明明半大点点年纪，可说话却十足的老成，“妖本就该死。”
语气里的杀意和正气，让江绍之心惊。
这个时候他倒有些恍惚，这人到底是少年无知的宁清声，还是披着羊皮的的狼，永远都藏匿着最诡异最深沉的心。
他静默看着他，直到眼睛发疼，他才转身离去。
悠悠鹿鸣，勿知善恶。
与他，便是苦海。
十三走的时候，余下了一片叶子，江绍之将他种在宫殿里。
宁清声被砍头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浇水的手抖了抖，刺杀世子爷的罪名不是他能背负的，况且江绍之有意推动。
侩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四溅的时候，梦醒了。
江绍之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看不清光景，唯独看到了某人那双炙热又夹杂着复杂神色的眼睛。
“裴夙？”
浑身凝结成冰，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
“为什么跟着跳下来？”少年的声音清澈干净，特别是那双眼睛，里面藏着滚烫的情绪。
江绍之脑海一愣，突然翻身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十三呢？他是不是也跟着跳了下来？”
可他这一动作却成功激怒了裴夙，黑色衣袍随风飘起，头发披散在渗透，眼眸里顿时爆裂出无尽的杀意和狠戾。
“你是为了他跳进来的？”
他暗红色的瞳孔陡然放大，透出血红的疯癫。
他近乎残暴地一把将江绍之拉住，两人顺势倒地，他死死地将他束缚在自己面前，嘴唇诡谲勾起，“你骗了我。”
从初遇开始就是一场欺骗。
他男扮女装，害得他爱错了人。
他的生母换掉了两人的命运，却阴差阳错的换了回来。
终然是这一刻，爱恨情仇都相融。
见状，江绍之有些惶恐。
黑莲花的柔情他一时之间竟然无从适应，蹙眉，“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倘若当年不是因为那血，他的爹娘或许都在这人世间。
他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他温热的手腕，声音很细小，“对不起。”
江绍之的手很凉，搁在他的手掌心里刚好握住，裴夙心中忽然一阵心疼，用力握紧他的手，“说，你跟着谁进来的？”
这一刻，扑面而来的炙热和柔情。
江绍之虽然措手不及，但却止不住的欢喜。
穿书而来，他活得恣意潇洒，可谁知道他内心的惶恐。不过是活得明明白白而已。
“跟你。”
温热的嘴唇轻轻吐露出最简单的两个字，却带来了阵阵颤簌，从灵魂深处蔓延而来。
面前的少年肌肤是冷色调调，不显女起，身躯偏瘦，但骨架很完美，眼尾似乎带着春意，刚刚睡醒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韵味，似醉非醉，勾人得很。
喉咙耸动，他似乎察觉到少年的害羞，步步紧逼。
嘴唇紧紧贴在他的耳边。
一只手轻轻揽着他的细腰，手指轻轻摩擦着。
江绍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嘤咛出声，腰间是他的敏感处。
“裴夙，先破阵。”少年的声音压抑着，带着令人震撼的意味。
裴夙埋在他的肩膀处，久久没有出声。
脖颈处温热的气息熏得他面色潮红，身子骨忍不住发软。
下一刻，江绍之却感觉到脖颈处有点凉凉的，湿湿的。
哭了？
江绍之垂放不动的手，终于还是环上他的腰。
“裴夙，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温柔，如同梦呓，如同情人之间的低语，缠绕在耳边。
江绍之抬眸就撞进了那双眼睛里，水光潋滟着波光，明明魅惑勾人，可此时此刻，却处处透着独属于他的偏执。
江绍之定定凝视了半晌，忽而扬起唇角，露出一抹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许是因为害羞，他眼尾泛红，半开半敛间，竟透出三分慵懒的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