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碰裂的声音，利刃插进骨血的声音。
江绍之握着匕首，毫不留情刺进自己胸口，身子虚弱紧紧贴在裴夙身上，他却笑了，粼粼的眼眸里逶迤着柔和的光。
他的嘴唇靠在他的喉结处，“等会就不疼了。”
裴夙全身无力，可他清楚听见利刃刺进骨肉里的声音，他浑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以为阿姐刺进自己胸口的时候最疼，可现在他疼得更加厉害。
那双猩红的眼眸里迸发出龟裂的幽深，席卷着如同困兽般的阴鸷暗烈，爆发出诡谲阴冷的戾雾，眼底的火焰像是能吞噬人。
他看不见江绍之，眼眸被江绍之挡住。
掌心的温热紧紧贴在他的眼眸上，眼睫毛轻颤，如同羽毛一般滑过两人心间，是触电般的酥麻。
他喉咙如同灌铅，说不出半分话语来。
江绍之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浑身越发炙热，就连脑海里都是轻飘飘的。
“系统，你可得救我。”
高冷的系统却出现了乱码，破音怒吼，“你不是逞能换血救人，现在求我干什么！”
江绍之汗颜，他不过就是仗着系统功能多，上次他还不是中了一剑，也活了过来，生命力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可就在他恍恍惚惚不知年岁的时候，系统终于出声了，“你死了。”
声线落下，江绍之彻底陷入了昏迷，唯一看见他似乎飞了起来，悬在空中，身子轻飘飘。
果真他死了，要上天了。
就在他整个人昏迷过去，他和裴夙两人都漂浮于空中，两人身上笼罩着金黄色的光芒，九层妖塔竟然出现在两人上方，金光四射，整个大殿熠熠生辉。
金黄色的光芒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四周的藤蔓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将两人围住。
十三见状，身影一顿，竟然喷出血来，身形不稳跌落在地，额头上的花型图案更加明艳。
鬼姬收回自己的妖力，面色凝重，“十三主，你竟然动用了禁术。”
十三冷哼一声，眼带不屑，“你难道没有动用禁术？”
世人不知，可妖界皆知。
鬼魂离体，对于牛鬼渊来说那完全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便是动用了禁术，牛鬼家族的禁术便是利用牛鬼渊放毒。
鬼姬长的牛头和蜘蛛的身体，蜘蛛有无数的细爪，倘若要魂魄分离，便要在水里的时候，利用冰冷的湖水让身体凝结，而凝结之时，则硬生生用石头将无数的细爪折断，直到血染满身体。
鬼姬面色也很难看，那团黑影隐隐约约露出一张脸，牛头，有着五官。
“你不懂。”
十三嗤笑，手上一个光团直接打在鬼姬身上，“你也不懂我。”
趁着鬼姬不注意，他飞身朝着宫殿外而去。
金色光芒愈演愈烈，藤蔓缠绕，旁人根本无法靠近。
十三倏尔蹙眉，飞身落在宫殿上方，他眼里漏出无尽的温柔和不舍，嘴唇轻动，“阿绍，你还是忘记了十三啊。”
话落，眉心的花型突然炸裂开来。
整个宫殿，甚至说整个山洞布满了花草和藤蔓，他们形成了两派势力，互相对峙着，却又都没有上前。
本是同根生。
玉藻悬空出现，跪在十三面前，“主人，花草谷都在等着你。”
腰间的玉箫出鞘，直接朝着玉藻落去，借力将她束缚在岩石上，他转眸，那双眼睛变成了水蓝色，阴鸷暴戾，充满着杀意。
“当年也是这样，你们害死了他，现在还想要我再杀死他一次吗！”
唇动，箫声起。
箫声如同魔咒，不断鞭打着藤蔓。
玉藻大喊，“主人，你不可以这样做。”
可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打斗声中。
藤蔓同样不甘示弱，朝着十三飞身而起。
鬼姬突然飞身而去，将十三身后的藤蔓除掉，声音悠长无奈，“你可知道只有这样，天命才能得以归位，真正的主上才会回来。”
他这般说着，黑影对抗着藤蔓却无半分手软。
十三眉色清冷，愤怒而又暴躁，“十几年前你明知整个妖界是如何答应她的，可现在我等却不能护他周全，岁月之后，你如何向她交代。”
静默，只有藤蔓玉箫打斗的声音。
良久，久到金黄色的光芒渐渐消失，鬼姬才出声，“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空中金黄色的光芒散去，藤蔓也尽数退去。
阳光下，裴夙抱着江绍之，黑色随风飘起，眼眸里恍然裂开无数缝隙，里面溢满了诡谲阴冷的戾气。
他怒不可遏，少年清狷的轮廓扭曲成狰狞的声色，浑身的香气散去，胸口的伤口竟然光洁如初，浑身散发着偏执的暴戾。
手上却小心翼翼抱着江绍之，他低下头看着昏过去的人儿，胸口压抑着爆裂的癫狂，“江绍之，你醒过来好不好？”
声音低沉，竟然有着一丝悲哀。
可怀中的人儿几乎没有了呼吸，他面容娇柔如雪，贴近恍然能看见淡青的脉络。
“阿绍……”
十三站立在原地，嘴里再一次吐出鲜血，他小心翼翼又不敢触碰，靠近着江绍之，却走到一半停了下来。
他开口，声音竟然有几丝颤抖，“阿绍，你还没想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