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赠簪以定情
锦妃入宫后极受宠爱,甚至蛊惑楚皇罢朝,五日里有三日早朝不见楚皇踪影,后宫美人失宠,妒恨不已,仍有报国之志的文臣武官更是义愤填膺,遂前朝后宫空前一致,皆怒骂南国妖妃。
但妖妃毕竟是妖妃,任尔东西南北风,不仅不加以收敛,甚至哄着楚皇下江南游玩。
朝堂重臣之位悬空无人,当日上奏请旨废妃的礼部尚书便被连降三级,怒而拂袖离去,就此灭了言官谏臣们上谏劝说的心思。
梅庚闻讯时不过一笑,楚恒之这是自取灭亡,怪不得人。
为君者最忌荒淫无度,不理政事,身为楚皇却不顾朝政,那把龙椅不如让人。
除夕已过,西平王仍稳稳当当地住在西平王府,半点没有回西北的打算。
楚皇正沉迷在锦妃的温柔乡,无暇顾及他,洛王党三番四次明示暗示地催促,西平王也权当没听见,整日与淮王殿下腻腻歪歪,生怕别人不知他二人关系似的。
显章二十一年,推行新政,淮王殿下忙得不可开交,整日泡在书房,点灯熬油,时常便是整夜不眠。
梅庚看得心疼不已,还被淮王殿下给赶回了府中,偏生理由也是温柔的。
——你在这,我便分神。
刘管家见西平王一连两日住在府中,不曾去淮王府,忧心忡忡地寻了秦少爷,语重心长道:“你说,王爷该不会是同淮王吵架了吧?”
秦皈耿直道:“不应当。”
刘管家瞥过去。
“说不准是王爷单方面欺负了淮王殿下。”秦皈诚恳地说,又添了句,“不是初次了。”
刘管家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深以为然:“有道理。”
书房内,西平王埋在公务中奋笔疾书,刘管家悄无声息地进了书房,苦口婆心劝道:“王爷,向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可不能置气,快去淮王府同殿下认个错吧。”
梅庚手一颤,晕出极不和谐的墨迹。
“你说……什么?”
微妙的语气中,掺杂着几分憋屈幽怨。
他哪里敢惹那位小祖宗,宠着哄着都来不及,分明是那小家伙因公赶他回来,实在冤枉。
刘管家板起脸,加重语气,“王爷,淮王殿下身子弱,若是伤心病倒可如何是好?”
——说得和真的一样。
梅庚扶额,“小策忙于公务,本王不愿他分心方才未去瞧他。”
刘管家:“……”
——
淮王府,灯火通明,映无边雪色。
本该忙于公务的淮王殿下窝在软榻上,手中一把精巧刻刀,视线专注而认真地盯着手中一小截乌木,面色紧绷,严肃冷峻。
原本白皙劲瘦的双手已然遍布细小伤疤,新新旧旧交错着,似阳春白雪间纵横着的枯枝。
一旁伺候的五味忍不住道:“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楚策耳尖微微一红,余光瞥了眼系在腰间的红玉梅花佩,抿唇笑了,没应声。
丑时已过,夜深星阑,烛火摇曳明灭。
一道黑影自淮王府院墙翻过,迅疾如雷,身法鬼魅,守在暗处的暗卫骤然现身,清冷剑光于夜色下纵横灼亮。
玄袍男人面色一凛,以袖中匕首挡去,冷声道:“是本王。”
“属下得罪。”几个暗卫一怔,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室内烛光昏暗,梅庚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又迅速将门关好,免得寒气侵入,绕过屏风一瞧,软榻上的青年正睡着,睡颜一贯的乖巧无害,烛光下的侧颜精致而温驯。
梅庚静静望了片刻,走近时才发现他眼底的乌青,心疼之余又是无奈,替他将褪下去些的薄毯盖好,俯首于光洁额心落了个蜻蜓点水的吻。
糅合了疼惜与思念的亲吻。
小家伙似醒非醒地睁开了眼,抿着唇发出声奶猫似的轻哼,不过是片刻,又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睡过去。
姿态堪称毫无防备,在他面前的楚策一向如此,又软又甜,像是会勾丝的糖,甜腻腻的,扯不断。
——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