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孤
回到寄宿学校之后，左萧云似乎比以往更加刻苦了，常常为了省时间，每天中午就拿小卖部的面包垫垫肚子，就连班主任都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在一次诊断考试中，位居班级中游的左萧云一下子就冲到了班级第二名，第一名是常年占据榜首的学委，两人分数只相差三分。
“诶，你这次怎么了啊？开了挂似的。”学委似乎是产生了一种危机感，急忙跑来询问，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左萧云只是笑了笑，把成绩单放在抽屉里，继续写着手里的作业题。其实哪有什么诀窍，也不会有什么捷径，其中的道理只有左萧云自己知道。
周六拿到翻盖手机的时候，左萧云立马放下了作业，兴奋地跑到教室的阳台，在通讯录中找到那唯一的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嘟——”沉闷的声音让左萧云听得越来越慌张，三天后就是高考了，他早已想好了要跟外婆说的话。
外婆怎么没有接？左萧云有些失望地合上手机，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有些沉重的笔，看着书上复杂的化学公式。
估计是没有听见吧，看到未接电话外婆一定会打回来的。左萧云自我安慰道，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调亮了教室里的光线，从整理箱里拿出厚厚一叠褶皱的试卷，枯燥地一张张翻看。
可是一直到每周例行交手机的时候，外婆都没有回电话，左萧云心里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在聊天框一字一字地打出想说的话。
“外婆，这世界上只有你疼我，这么久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后天就要考试了，你放心，我一定考一个好成绩，我要带着你离开这儿，咱们去遥远的地方，去享受属于我们的生活。”左萧云眼睛微微湿润着，心里似乎更加坚定了。
果然，左萧云发挥得很不错。铃声响起，左萧云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那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笑容，使得每年从不缺席的大雨都黯然失色。
左萧云拿到手机的第一刻，就是要打电话给外婆。
“嘟——”不料，电话那头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空洞的回响。
外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左萧云看了看聊天框，发出去的信息并没有得到回复，虽然不愿意，但却不得不这么去想。左萧云翻了翻与外婆的短信，找到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电话号码，极不情愿地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头的母亲正坐在麻将桌上，估计是今天手气不错，才有心情接左萧云的电话。
“我考完试了。”左萧云的耳朵还蛮灵敏，一下子就听到了麻将牌敲在桌上的声音。
“哦，考啥子试？”母亲正咧嘴笑着，看着眼前的清一色，全然不知自己的孩子今天高考。
“没什么，外婆呢？”左萧云早就习惯了母亲的漠不关心，也并没有一丝诧异，冷漠地问道。
“那个老东西？死都死了。”母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麻将向内放下，油乎乎的手指在麻将桌上摸来摸去。
“你……你说什么？”左萧云的心像是揪成了一块，绞痛得难受。
“死了啊，哎，一分钱都没留下，真没用。”母亲的脸上挂着笑容，收下其他三家极不情愿给出的钱，欣喜地裹在一起，塞进裤子的内包里。
左萧云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了，也不知谁先挂掉了电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寝室收拾东西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个不属于他的家。
我要走。
左萧云攥紧了拳头，看着周围他厌恶的一切，拿了几件还看得过去的衣服，买了一张车票，便离开了这里。
去哪儿？不知道。左萧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归属，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住哪里？不去想。左萧云的身上还存了一些奖学金，大概还能够他几天生活，大不了就睡在公园的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