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想他已经把人追到手了,几张睹物思人的照片,没了就没——
“你要和我住一起吗?”谢宜边回复周缃的邮件边问,眉眼清润,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喉结一滚,默不作声把谢宜抱到腿上亲吻,幼稚地舔/咬对方的手腕,直到青年面红耳赤。
5月19日,他和谢宜同居了。
520和521向来是他鄙夷的电商促销日,谐音梗要扣钱的,这一年却主动贡献了几十万GDP。
有时他们坐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看雨,然后接吻;除此之外,尚且没有更进一步。
在这一点上他也骗了另一个谢宜:说什么“你坐在我怀里”,故意留下旖旎的空白。
实际仅止于此。
他想要的他都有了,因而克制情/欲,耐心十足,以为两人的时间还很多,多到一辈子。
有一天谢宜问他要不要去同安桥旁边吃饭。
谢宜在“吃饭”两个字上迟疑了一下。
他没有多想,穿着一身脏球衣球鞋就去了——那天下午有球队的新老生送别赛,推脱不掉。
到了地方,收到谢宜两位西装革履、怀揣枸杞茶的师兄的眼神,冉徴差点想装作送外卖的。
谢宜大概觉得很好笑,眉眼弯弯如春雪消融,接着坦然地说:
“胡师兄、孙师兄,这是我男朋友,星陛宁。”
稍后谢宜的两个师妹也来了。
他以最糟糕的“登场”触发了一生一次的出柜事件。
吃完饭,谢宜好像醉了,面若桃李,眸含雾气,嘴唇不时擦碰他的耳朵软声解释:
“上次为了见你,我又推掉了同门聚餐……今天讨论结束,孙师兄找我谈话,希望我……亲一下,不生气好不好,唔陛宁哥哥、老公,我想亲亲,亲一下呀。”
他像受恶霸调戏侮辱的黄花大闺女似的,满脑黄色思想瞬间爆炸,耳朵腾地红了,浑身僵硬,艰难地把谢宜按进汽车后座,见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地看向油表,哑着嗓子报出小区地址。
到了小区,谢宜提出散步回家的想法。
他心惊胆战地跟着谢宜,生怕谢宜当场把他怎么样,而单是看着青年的侧脸,便口干舌燥。
“啊,你喝雪碧吗?我想买两罐回去。”
“我、咳,我不喝,学长胃不好,也少喝点冰的。”
其实谢宜是借“醉意”认真地尝试讲述秘密与年少时的经历,照例从雪碧和可乐的故事讲起。
然而他被难得主动的美人撩得心迷神荡,一点没有眼力见。
谢宜笑笑,掩下臊意,伸出手指勾住他的手表表带,“你过来。”
他同手同脚地跟着谢宜走到自动贩卖机旁,眼睛里只剩下言笑晏晏的恋人。
谢宜拿出三枚硬币,朝他笑,“哪一面?”
“正面。”
谢宜点头,同时抛出三枚硬币,双手合住再拿开——三枚均是正面。
他知道谢宜是好运之人,仍然配合地流露惊讶。
谢宜连抛五次,均是正面,抛第六次时,他伸手抢了一枚在手心,翻过来看是反面。
“不行的,你没有我这样的运气,我……”谢宜到底没有一鼓作气坦白,掩下怅然,只是笑。
他冥冥之中预感到什么,将硬币全部投入自动贩卖机,神情冷峻,“我有学长在就好了。”
谢宜愣怔片刻,蹲下取雪碧,然后拿冒冷气的铝罐碰了一下他的脸,“嗯,回家吧。”
夜色茫茫,他们的影子长长地重叠在一起。
暑假来了。
谢宜嫌S市太热,带着行李去靠近北极圈的海岛避暑写论文。
冉徴有实习,实习也没有问题,可是他还是提前请假,谎称实习延期,悄悄坐飞机去见谢宜。
他来的稍微迟了一天,不曾见到挑衅谢宜的高中同学。
而他的谢宜就坐在码头上,整个人白得发光,手持鱼竿乖乖地等他来。
他们在疏兀勒岛度过了非常美好的两天。
海潮冲刷码头的岩石,鸥鸟扑棱棱穿过四散的烟花,灯影朦胧,细微的声音若有若无。
最后,他们像每一对陷入热恋的情人,在机场依依不舍地告别。
“下周见。下周、下周我会告诉你我去哪的。”谢宜似乎有话想说,几次启齿,然而转身离开。
他双手插兜站着目送谢宜乘电梯,等完全看不见谢宜的风衣了,低头玩手机,顺便应付父亲星绂的短信轰炸。
再过几小时,他将搭乘航班回宣城,据父亲说爷爷在医院等他。
哦,还有。
谢宜承诺下次见到他会说“我爱你”。
傻兔子。
他不是非要一句情话,这说明不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希望、希望谢宜永远在他身边。
……
然后,从此,他再也没有见到谢宜。
再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