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陶被呛得无话可说。
踹走了让她崴脚的那颗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墨蓝色的巨大天幕笼罩下来,小道路灯“啪”的一声,亮了,像极了元宵花灯日,孩童们手里拎着的珍珠蛋灯笼。
“走慢点,这里接近荒草地,路更凹陷。”他提醒的声音伴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尾随而至。
“栽了一次,哪里还有第二次。”甘陶加快脚步,欲追上前方的二老,“多谢提点。”
“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摔倒了再爬起,没关系的哦。谢谢你的提醒呢,我会谨记的哦。”在黑夜中尽情地翻起白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
“逗你的,你真无趣。放心,栽了也不会把罪名扣在你头上。”
一晃眼,那两位散步的老人,已不在视野可追踪的范围内。
一时之间,甘陶也不由自主停下,四下张望,不知该往哪儿走。
身后的人三两步跨到她面前。
他说:“我不怕你栽倒,因为我一定会扶起你。但我怕的是,你拂开我的手,不让我碰你。”
黑暗下,草丛中的蟋蟀蛐蛐,上演每夜不变的交响乐。
甘陶心跳怦怦怦地震着耳膜,仿佛在回应这场自然音乐会一般,它们是乐手,她就是鼓手。
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又不是小孩子,怕什么摔跤。”甘陶小声顶回,转身,一股脑往前走。
打脸的瞬间往往让人应接不暇,猝不及防——
她脚踩一处泥土地,却不知是个小坡,顺势单脚滑下,身子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膝盖一弯,跌坐在地。
“啊——”急促短小的低呼,她的心脏像跌落悬崖的人,冲到嗓子口。
魏孟崎眼疾手快长迈一步,扯过她的手臂,阻止她往下滑的惯性,用力拎回,搂进怀里。
电光石火的五秒,她尝尽了大起大落。
她大口喘气,脑子空白,只记得一件事:魏孟崎,唔,是魏孟崎,是他……
恍若听见她心间喃喃,他抱着她不撒手,轻拍她颤抖的肩、背,吻她的发顶,低低安抚:“没事,没事的,一个小坡,我在这儿,我在。”
熟悉又眷恋的体温,无数次回忆的拥抱,他温柔又安心的低语。
都是她的梦,都是她爱的。
那些青天白日里的矜持淡然被束之高阁,她放任自己沉沦在这样久违心动的怀抱里,情愿就此一场山崩地裂,暴风海啸,将他俩湮没,可以毫无顾忌地,溺死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