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孟殊这些天都是紧绷着过的,突然放松下来,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沈新寻抚顺他起起伏伏的背,过了许久,他才肯撒手。
只是依旧抽抽搭搭的,特别是看见沈新寻身上的伤口,更是觉得心疼。
他颤抖地抚摸沈新寻嘴角的裂痕,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再哭一场的冲动,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沈新寻还活着,就代表着许临清也平安无事,孟殊担忧地问,“许哥呢,许哥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沈新寻缄默两秒,然后把这些天的事情简略地告知孟殊,最终道,“我猜想,君鹤到现在依旧找不到许临清,也或者说,”他打量着孟殊的神色,到底将话说完,“许临清用什么条件说服君鹤,让君鹤不要为难我。”
孟殊听罢,脸色灰败下来,沈新寻说得不无道理,依照君鹤的性格,不可能在见不到人的时候就将沈新寻带回来,许临清肯定是和君鹤说了些什么,又或许,孟殊大胆道,“是不是君鹤决定放走许哥了?”
沈新寻不置可否,孟殊其实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不现实,君鹤都能不顾世俗和有血缘关系的许临清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两人一时都为许临清担忧着。
过了一会,病房外有了点动静,是君鹤进来了,孟殊即刻如临大敌,紧张地看着君鹤。
君鹤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孟殊几乎以为在他眼里看见了类似于羡慕的情绪,但只是一瞬,他又是冰冷的不近人情,说道,“这件事我不再和你计较,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话是对着沈新寻说的,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孟殊站起来,急道,“你能不能也放过许哥?”
君鹤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没有回答孟殊,好像是怕孟殊说出更多让他觉得难受的话来,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病房里。
孟殊抿紧了唇,无奈地叹了口气,连他都懂得不爱一个人有多难,执念至深的君鹤更不可能放手,他只是希望,君鹤能明白许临清要的到底是什么。
思绪被忽然剧烈咳嗽的沈新寻勾去,孟殊急忙去轻轻拍他的背,沈新寻咳了许久,竟然咳了点血出来,不等孟殊叫医生,他就快速抽过纸巾捂着嘴闷声道,“不碍事。”
“怎么就不碍事了?”孟殊没有预兆的几乎是低吼。
沈新寻一怔,抬眼看孟殊,只见孟殊眼尾发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都绷得很紧,眼神剧烈闪烁。
“你想咳死,想痛死,都不要在我面前,”孟殊眼里水波流转,如鲠在喉,“那天君鹤告诉我,你们的船翻了,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连做梦都是你,怕你真的死在大海里了,什么叫做不碍事啊,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就算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他控诉沈新寻的行为,“把我关了半年,让我依赖你,却又一声不吭地离开,你以为写封破信我就能感动能释怀吗,我偏不,你要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为什么不自己站在我面前跟我道歉,谁稀罕你的信,你要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话说至此,孟殊哽咽得再讲不出半个字来,他身体发着抖,气愤和无奈交加,连他都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可是他是真的害怕沈新寻就怎么离开。
一想到往后几十年的时光都不能再见到沈新寻,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拿刀刮成了千万片,疼得他生不如死。
沈新寻静默地听着孟殊的话,眼里也浮现痛苦,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挽住孟殊的腰,把他带到自己面前,脸贴在孟殊的腹部,声音很轻但很郑重,依旧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孟殊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苦涩,问,“好,我接受,你打算怎么道歉?”
沈新寻抬眼,看见孟殊紧绷的下颌线和严肃的神情,慢慢而认真地说,“你关我一辈子吧。”
孟殊对上他的视线,哽咽,“关你一辈子有什么好处,我还得赚钱养你,负责你吃负责你睡,你这不是道歉,你是赖上我了。”
沈新寻内心涌动,情难自禁,手伸上去摸到孟殊的后颈,微微用了点力把孟殊往下压,苍白的唇启合,“是,我想赖你一辈子,可以吗?”
他会用余生去赎罪,只要孟殊肯点头。
两人靠得极近,气息都交缠在一起,孟殊鼻子眼睛都在发酸,毫无预兆地砸下一滴泪,就砸在沈新寻的脸上,温热的液体滑落,看起来就像沈新寻在哭,而实际上,沈新寻眼里也都是水光。
沈新寻试探着,仰着脖子吻上孟殊的唇,孟殊 闭上眼,让他加深这个吻,脑海里闪现过他们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
沈新寻的好,沈新寻的坏,两家人的恩怨,他的爱,他的狠,尽数融在了这个跨越生与死的吻里。
他想,除了沈新寻,他再也学不会爱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