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鹿嘉进入直属第九军事学院的第一天正好是他的生日。开学典礼在大礼堂举行，他坐在下方看新生代表发言，感受着整个礼堂躁动的各种精神力场，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满是期待。这里会有和“塔”完全不同的生活在等待着他。
典礼结束后，他和同批入学的其他28名同龄向导一起准备小聚，庆祝一下，他们这个岁数，即使人人都自恃天赋异禀，自命不凡，其实也逃不过普通人的一面，爱玩爱热闹，连鹿嘉都不例外。
一群人走出礼堂，就在大门口遇到了傅旭尧。那时候鹿嘉还不认识他，但傅旭尧却从人群中认出了鹿嘉，他直直走到鹿嘉面前，仗着身高俯视鹿嘉，扔下了一句：“听说你很优秀？希望他们说的是实话。”
鹿嘉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但比起被冒犯，他反而滋生了更多的好奇心。围观了他们对话的其他向导发出了一些不满的议论声，鹿嘉却示意伙伴们安静，对着傅旭尧说：“你是谁？”
傅旭尧笑了，脚边的精神体金狼引颈长嚎。
“我叫傅旭尧，如果你真的足够优秀的话，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搭档。”
鹿嘉发现他有一口森白整齐的牙齿，难怪这个笑容显得灿烂夺目，说话那么刺耳也不让人讨厌。生平第一次，鹿嘉对另一个人的精神域长什么样起了好奇心。
回忆中闪耀着阳光的初见，被现实的重逢撕得稀碎。鹿嘉知道自己不该揣测傅旭尧说这句话的动机，但事实就是他如今确已不再优秀，不，他连合格都算不上。
“你没事吧？”
沈娜拍了拍他的肩，鹿嘉下意识回避了一下，随即才把注意力放回到舰桥的众人身上。傅旭尧说完这句话后已经走了，其他人看着他的眼神或疑惑，或担忧，各式各样。
鹿嘉无意探究，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童溪朝他点点头，没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张怡一倒是安慰了他一句：“哨兵，奇奇怪怪的。”
泰听到张怡一的话打趣说：“小心一点，哨兵五感敏锐，也许人家听得到。”
鹿嘉想说和大家以为的不一样，五感敏锐意味着无差别接收过量信息，精神很容易过载，所以哨兵日常会想办法屏蔽干扰，并不会用自己的天赋做窃听这种事，但他知道泰只是说玩笑话。
沈娜似乎一直关注着鹿嘉的神色，她主动截断了大家的谈话，说道：“到第一个迁跃点还需要4个小时，大家各自回岗吧，没事的话也可以回船舱休息。”
鹿嘉是真的想要回舱房了，向导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捆绑过于紧密，一旦他的精神域出现巨大变故，身体会反射出强烈的不适，而他现在的状态，一点点情绪波动都会在精神域里引发巨大震动。他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脸色十分不好，幸而他素来神色冷淡，别人也只会以为傅旭尧的话开罪了他，让他略有不快。
沈娜的建议给了鹿嘉体面的退场机会，他稳步离开舰桥，走回舱房的脚步却近乎疾奔。
傅旭尧躲在走廊的一个岔道里目送鹿嘉离开。他把刚才拿的那颗糖拆了含在嘴里，靠在走廊墙上狠狠向后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