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莲又拖过来一个书柜，把隐藏二人的位置布置得尽量自然些，“从前……从前，我以为他是可以信任的……”
面对江莲的哀叹，江盛只低声苦笑。情绪一波动，又狠狠的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
江莲从缝隙里看进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拿药进来。”
“你出去了不怕被抓吗？新兰都怕哭了，你就别出去了。”
江盛劝住江莲，“我不会安慰人，你还是留下吧。我这书阁还算隐秘，至少能藏个一时半会儿的。反正……我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莲哥哥，我怕……”
新兰捂着嘴簌簌落泪，“我们是不是会死啊？”
“不会的。”
江莲无力的靠在书柜上，会不会死他心里也没底，但是预感到大概率是会死的，而且说不定还会死得很惨。
许久，他也忍不住落泪：“盛啊，我没能救我母后……”
“嗯……”
江盛闭眼，丧母之痛他体会过，虽然不喜欢德妃，可是他却同情江莲。
“盛，你能活下去吗？十六哥他就算再怎么想杀了我们，你这样一个病秧子，他总不会不肯放你一条生路吧？”
江盛闭眼摇头，长叹一声之后笑了：“我们不会死，死的人……是他……”
“什么意思？”
江莲十分惊讶，不明白这种局势之下江盛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想江盛这是病煳涂了，又被吓到了，所以更加煳涂了。
于是，便不把这句话当一回事儿了。
正在不停地杀死手足的江齐很快就杀到了江秀的寝殿前。夜色之下，刀光剑影中，江秀寝殿里的烛火却安稳得异常。
“呵……”
江齐捧脸苦笑，“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啊父皇，不知道你见到我的脸时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苦笑回荡在空旷的寝殿前，一瞬间所有的杀声他都听不见了。
耳边宁静无比，好像小的时候母妃病逝那天一样，整个皇宫都很安静，人们各司其职，谁也不知道，也不在意一个生命的逝去。
“哈哈哈……哈哈哈……”
江齐笑得弯腰，泪水自眼角滑落：“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一道无比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等他惊诧转身，腹部就被一剑刺穿！
那带着倒钩的长剑流淌着他的血液。
江齐惊得双目圆睁，脑海里更是空白一片！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还活着？”
江匀冷笑，“你当真以为我被你毒死了？”
说着，江匀把长剑勐然抽出，扔到一旁。
缓缓转身面对来时的方向：“你听，皇宫里的夜晚是不是特别安静迷人？”
江齐捂着伤口，虽能勉强站立，可眼前已经发昏。
“……安静？”
顿时，脑中又是一阵炸裂！方才的宁静并不是错觉！现在，他也听不到将士们的杀声！
“发现了？”
江匀侧脸看他，嘴边一抹笑十分瘆人：“你辛辛苦苦招募而来的数十万亲信队伍，早在出征之前就被我全部杀了。你所看到的，所带领的，都是我的鬼兵。如何？觉不觉得我的鬼兵十分听话呢？”
“哈……哈哈……”
江齐苦笑连连，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你说……他们都是你的鬼兵？哈……哈哈哈……怎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
江匀慢慢转身，面对这个昔日处心积虑要将他杀死的皇兄，只有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该不会以为，我的鬼兵只有你看到的那样吧？你之前不是很好奇吗？现在我告诉你吧。我的鬼兵千变万化，他们可以变成任何人，而且……任何人都可以变成我的鬼兵。”
说着他俯身把放在台阶上的几个头颅拿起，“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把他们的脑袋砍了下来。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加入他们？”
“呵……呵呵……”
江齐跌坐地上，伤口已经没有了痛觉，麻痹的感觉袭遍全身，意识跟着越来越不清楚。
眼前江匀的身影他已经看不清楚，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出于本能似的低喃了一句：“不要……我要完整的去见我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