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更加震撼,“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虎了吗?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
他往江潭的方向靠了靠,“实不相瞒,掌门人这次过来就是想要造访昆仑,谁知道这么巧碰上了。宗主先同我说说那日归墟中发生了什么事吧,指不定小子还有救呢。”
江潭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说明一下,“我已经不是宗主了。”
掌门一声哀嚎:“不要吧?好容易来了个亲近人还孚众望的坐镇昆仑,你这一走铁定乱套,安生不了几年又要开打了。掌门人几百年终于出来了一趟,不要一出来就让我知道这么悲伤的事啊!”
“只是隐退。”江潭道,“如果出了乱子,我会管的。”
“……可好,你这一下就达成了我的理想。”掌门摇头,“功成身退,逍遥物外,佳人在……不对,佳人不在了!”
“嗯。”江潭垂睫道,“我死而复生,是有血誓收敛魂魄,并骞木之脉重新塑身。二者皆为万中无一的巧合之事。而席墨与我不同。他身殒魂沉,就算还有意识,也该知其之责,再不会醒来了。”
“……是么。”
“掌门应该知道,鬼门所以能起,正是依靠席墨的心脏。”江潭说着,喉中一滞,顿然什么味道也尝不出了。
“知道啊。掌门人当然知道啦。”掌门喃喃半晌,不禁喟然道,“本以为你们不和,说两句还有转圜之地,哪知你比我更清楚利害呢。”
他顺了几口茶,从盘中捻起一粒枣子逗雪滴,“算了算了。存白就是个无福无分的小可怜虫,活该被老不死的选中当替死鬼。是不是啊,奶狐狸?”
小雪狐居然理他,蹬蹬地跳过去吃了枣子,还咬了咬他的指尖。
掌门蓦然凝目,“太可爱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狐狸吱了一声,转身跃上江潭肩头,一条毛尾巴勾勾缠缠,扫得掌门心都痒了。
“这是雪滴,故友之子。”江潭道,“此次将与我一并造访蓬莱。”
“嘿呦我的小江先生,这怎么还带礼尚往来的?”掌门笑着道,“若是掌门人没猜错,你这回可还是要往千碧崖去,甚至打算在那儿住一辈子吧。”
“正有此意。”
“好,那便劳烦你捎我一程了。”掌门弹了弹茶杯,“不过老伯那边……”他见雪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珠滴溜溜盯着自己,不由莞尔道,“当然还需掌门人亲自提点以免生事啦。”
江潭道了声“有劳”,即听对面回了句“不劳”。
“咳咳,哪里会劳,倒是还有一事要劳问小江先生。”掌门状似难为道,“我那些个争气徒弟里头,唯一还在的就是仰晴了。但自打从你们昆仑遛了一圈回来,丫头就一直躺着起不来。这么多年下来,整个人间界都未找到能治她的药。唉,可惜了了,明明还有生息,但任谁都唤不醒啊。”
这事江潭听曹都说过。他稍加考量,正要开口,一颗人头忽从台栏上冒了出来,正将楼下那灯影幕挡了个结实。
想曹都,曹都就到。
掌门倒抽一气,“宗主!有妖怪!”
“主上,我找您找得好苦!”曹都翻了上来,吁吁地拜在江潭膝下,“属下,嗝叽!属下冒犯。刚一进来就嗅见您的气息,一时没控制住,先飞上来了。”
“无碍。”江潭道,“我正要寻你。”
“主上,嗝叽!主上是要收回戒子吗?”曹都颤着手捧上那粒私戒,额角淌汗,“属下听上宫主说这麒麟指环是您赠予的,就知道一定弄错了。取了戒指便来…嗝叽!还好没有错过……”
“曹都,没有错。这枚戒指是给你的,好好收着吧。”江潭看着那张倏然涨红的脸庞,侧身执壶来倒了一杯茶,“你坐着,听我说。”
曹都立刻噗通一声坐在他脚边。
“这位小哥,何故如此紧张。”掌门忍俊不禁,“感觉你家宗主要给你吃了似的。”
“……我家已经没有宗主了。”曹都眼中漫出几分惶然,“我虽愿追随主上,主上也是不会要我的。”
“嚯,这么可怜,你要不要换个人追随啊?”掌门捻着粒枣子,逗狐狸似的丢过去,被人稳稳接在掌心。
“阁下此言何意?”
“此言之意,说你换成我掌门人追随,说不定还能在蓬莱瞥见你家宗主仙踪呢。”
曹都噎在当地,不可置信地仰着江潭,“主,主上……”
江潭将茶放在他手中,“无需惊慌。”
曹都更慌了。
“你可还记得离微冰棺之事。”
“属下记得。”
“好,代我同洛兰说——而今宗派相安,蓬莱首徒崔熹之患当解则解。”
曹都一怔,面上红潮平复些许,起身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喝了茶再走吧。”江潭道,“戒子也可以戴上了。”
方才滚落腰畔的雪滴自他后肩搭上两爪,吱吱两声以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