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肝胆俱裂
“......长殷性子不冷,他只是经历过的背叛太多了,”裴时忍下了凌飞从他身上拔走匕首时那一瞬间几乎让他疼到晕过去的痛,顿了顿,待嘴里的腥甜咽下后,才继续道:“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可他原本是那样意气风发,性子良善,心中带有正义感的侠士。”
“别说话。”凌飞沉着脸,反手将手中整个药瓶的药全倒在了裴时的后背上,全然不顾那是雪山之巅仅存无几的上好的凝血粉。
凌飞熟知药莲一教的毒,方才就把过脉,得知裴时所中之毒十分危险,这类毒是靠一种类似花香的味道所散发,若是只闻到其中一种香味,并无大碍,但若是问闻到两种以上,在体内混合,很快就会变为剧毒之物,但此毒有一特性却是中毒之时并无异样,唯有开始运用内力,便会随着内力运行爬遍所有经脉!
幸好之前萧长殷在裴时体内的毒侵入心肺之前,及时替裴时喂下了肖时清亲手所制的药莲丸,这才让那毒未侵入肺腑。
裴时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淌血,无形之中加快了毒血更快的流动,更减弱了药莲的药性,这也是裴时为什么迟迟不见好,萧长殷不敢去拔匕首,他身上并没有带极好的外伤药,比如凝血粉。
裴时后背鲜血汹涌的伤口在那一瓶凝血粉之下肉眼可见地缓慢愈合,对于凌飞对他的警告,裴时细微地摇了摇头。
现在不说,他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别突然来临,就是想说也来不及说。
但这话他并没有跟凌飞说,只是道:“今日北渊之主能......出现在此阻杀我,我怀疑雪山之巅也定有危险。”
“雪山之巅尚有肖前辈和黄鹂三人守着,我......并不惧......”裴时说话缓慢,断断续续且有些艰难地说着,“只是那时......雪山之巅顶会元气大伤,滋生部分有心人士......浑水摸鱼。”
凌飞半抱着裴时,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脑袋搁在自己肩上,探头去看他后背的伤口,凝血粉不愧是凌飞以前从药莲那边抢过来的方子改造的最好的伤药,现下裴时的后背上的伤口已然不再流血,但凌飞并未放松,反而是浑身都绷紧了,他知道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他需要尽快压制住裴时体内的毒性。
裴时被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的下巴抵在凌飞的肩膀上,鼻间闻到的除了血腥味之外,还有凌飞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不知是不是凌飞身上常年泡在药草堆里带着这种药草体香的缘故,还是背后伤口不再怎么流血的原因,裴时觉得身上并没有那么难受,反而还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他暗中调整了下呼吸,道:“现下我伤势过重,若是有何意外......”
凌飞眉头一皱,都没有等他说完那句话,就声音极冷地打断看他,“裴明月,你受过再重的伤我都能把你治好,不过就是中了毒,你是怀疑我的医术,不能治好你吗?”
裴时又摇了摇头,脸上血迹干涸,粘了几根头发丝在上头,“凌叔,您的医术是全天下最好的,但这并不妨我同您说这事儿。”
“即便不是这次,若是我发生任何意外,您都要助长殷成为雪山之巅的城主。”
凌飞撕开裴时后背的衣服,拿过针包,取出几根银针,小心地刺进他后背的穴位内,他手极稳,在这冰天雪地的大晚上,凌飞的额头上却冒出了细汗,对裴时这种交代,他冷喝了一声,“闭嘴。”
裴时抬眼,北渊之主同席浪行和萧长殷纠缠的画面落入眼中,萧长殷手下丝毫没有留情,一招一式直取北渊之主的要害,他杀招太重,偶尔还会伤到席浪行,逼得席浪行最后只能从中配合萧长殷。
这会儿的萧长殷是没什么理智的,盛怒之下,他并没有将落雪剑法和雪山之巅的剑法混合起来,若是运用起来,北渊之主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对上两个人,而是对付萧长殷一人就会十分狼狈。
裴时感觉到后背冷风嗖嗖直吹,吹得他心底都在发凉,耳边除了前方他们兵戎相接的声音之外,还有他之前昏迷过去时才听到的那种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十分规律的“滴”声。
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凌叔,长殷性子有些任性,你平日里要多宠着他一些,现在的他极难相信任何人,可一旦他信任了你,便会对你没有任何怀疑,能将他的性命都给你。”
凌飞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他的耳鬓滑下,他将最后一根银针刺进去时,第一根银针已经变成了黑色,凌飞将其拔下扔到一旁,复又刺进一根。
“长殷并非城府极深的人,他只是擅于提早做打算......”
“您别看他平时见谁都会笑,擅与人交往,他那不过是为了我。”
“若是以后他做了什么过份之事,凌叔,您无论如何,都要劝一劝他。”
凌飞又将第二根黑透的银针拔下,再重新刺进一根,听到从未说过这么多话的裴时念念叨叨到翻来覆去都是萧长殷,登时冷笑一声,“裴明月,待老夫行完这几针,你体内毒性压下祛除大半,剩下的暂时压下,待此事完结之后老夫再替你行针就可毒清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