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病房宫梓年就再也忍不住,每次看到父亲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泪目,那个在他未出生前动不动就要丢掉他的爸爸,在他出生后又极尽宠爱的爸爸。
以前会抱他跟他做游戏的父亲,现在已经病的在床上起不来,甚至快要说不出话,连点头那么轻松的动作都做的异常艰难。
“别哭了宝贝。”季白墨捧住他的脸,竟也是已经红了眼眶,他扯了扯嘴角,“时间和老去都是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走,你岂不是要哭瞎了?”
“别!”宫梓年哭的更厉害了,“不许说这个,我就是心疼,特别特别心疼。”
从三爹那听过他们年轻时的模样,鲜活明亮肆意,可现在却仿佛老的像一张破旧的黄纸
商洛吻吻宫徵的嘴角:“他们太吵了吧?年年越来越能说了,但我知道他很害怕,我也一样,很害怕。”
一滴滴的眼泪砸在宫徵脸上,却仿佛怎么也流不尽,可没人知道商洛的心里在流血。
“别哭。”宫徵想抬手给商洛擦擦眼泪,抬了半天却只是动了动手指。
商洛不知道怎么形容心碎的感觉,可他知道他恨不得去替宫徵承受,恨不得以命换命,恨不得以自己的血液滋养他。
“不哭了不哭了。”商洛重重的抹了把眼泪,“前几天做了个梦,偷偷藏起来了,想着不告诉你来着。”
宫徵微微曲起手指挠挠他掌心,示意他继续说。
商洛仔细回想起来:“我梦见你变成小混混在学校门口堵我,然后我就想着报警抓你,结果你说你脸盲,不让我送你进橘子,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太过分了,请求人都找这么挫的借口。”
“然后我就不理你,就故意要报警,你居然抱着我大腿装哭!后来不太记得,但你哭我还记得呢!”
“记得就好。”宫徵笑了笑,记得牢牢的,永远别忘记。
商洛突然就哭了,他说:“你太讨厌了,我下辈子不想再遇见你了。”
不遇见,就不用承受分别。
宫徵只是看着他笑,眼角滑落的泪珠渗入枕头里。
“可我又害怕,凭什么不能遇见!你不能遇见别人!你不能没有我!别人都不是好人!只有我才是最好的!”
事实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我们才一起过了两辈子,上辈子不算,所以你还欠我好几辈子呢!你得去找我,或者或者等等我。”
在底下等等我,我们可以一起走。
听到最后一句,宫徵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他狠声道:“不可以偷偷的做不好的事情,明白吗?我们还有数十载的人生没有过完,你得帮我看完,否则我下辈子就不去找你”
“不可以不可以不等我,不可以不找我,你只能爱我,我也只有你一个人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商洛埋头痛哭,宫徵心疼:“化疗吧?不要再纠结了,最坏又能坏到哪去?我还能多陪陪你,我就知足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太痛苦我心疼,可我又害怕,对不起都怪我前世不懂事,都是我的错!”
“笨蛋。”宫徵笑说。
哪有什么对与错,年轻时候的情爱就是一无所知不顾一切才显得难能可贵,结果重要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