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拍摄已经让他感到劳累，还要再费心力面对一群人精或者蠢货的议论，其中少许的有效人脉社交，算是对林墨最大的安慰，除此之外，这个邮轮晚宴就没有别的地方能让他提起兴趣了。
热热闹闹直到深夜，甲板上的热闹还在继续，林墨已经躲到了另一边较为安静的甲板，站在栏杆前，在昏暗的吊灯下吹着海风，看着泛起波浪的海面，眸光沉沉。
不多时，平缓又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林墨没有转头，他知道是谁来了。
等对方站在了自己身侧，闻着酒气林墨才偏过头看去：“他们放过你了？”
时璟道：“他们没灌倒我，都喝多了。”
男人说话的声音因为饮酒的缘故带着几分喑哑，看过来的眼神也带着别样的意味，暧昧的气息从他看着林墨的目光中蔓延开来。
林墨眨了下眼睫，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海平面，开口唤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时璟。”
“嗯？”
旁边传来低沉的回应，林墨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并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他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给对方造成情感上的伤害，但有些该说的话因为这些外在因素一直憋着不说，反而才会造成更大更多的伤害。
当断即断，一直都是林墨的处事风格。
“怎么了？”没有立马等到下文，时璟再次发问。
林墨转过身，看着男人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什么？”时璟的表情明显变得错愕起来。
“其实最初我对你是有悸动的好感的，但是直到现在我发现，那好像只是因为感动产生的错觉，冷静下来之后我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林墨顿了顿，在男人暗沉眸光的注视下继续道：“正如你之前说的那样，你有追求我的权利，我也有拒绝你的权利，我现在已经有了决定，我……要拒绝你的追求。”
“为什么？”时璟单单问了这一句，却包含了许多。
“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那种憧憬未来的想法，“有些话说出来之后就变得简单了许多，林墨平静道：“反而我有越来越多的负担，因为我越来越清楚，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不想勉强我，也不想勉强你。”
被风吹动的吊灯下，时璟沉默了许久，问道：“是因为莫时霖吗？对我没有心动，但是对他有吗？”
林墨皱了皱眉，在这种时候，他原是没有想到过莫时霖的，对于时璟的这个问题，他也应该立马给出否定的答案，可话到嘴边时他自己却无法确定了。
“这个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你，因为我和他正在扮演情侣，没有办法冷静地从那些亲密的戏份里抽离情绪，回答你关于心动的问题。”林墨说。
“我知道了。”时璟点了点头。
林墨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痛苦情绪。
随即就见他勾起了一抹笑，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拒绝我，我说过你有拒绝我的权利，但我追求你的权利仍然存在，这次我会注意，尽量不会让你感到负担，也尽量不会打扰到你。林墨，除了你，我没有办法再喜欢上别人了，你可以将这当做是我的自私，但我真的很想让你爱我。”
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深情，任何人站在这里，可能都会觉得自己会被这样的深情溺死。
林墨张了张口，想说劝时璟还是不要白费力了，但是上次那种头疼的感觉却毫无征兆地再次袭来了，他脸色一变，钻心的疼痛让他后退两步，及时握住了栏杆才没有倒在地上。
时璟迅速发现了他的异样，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头疼？”
林墨费力地点了点头，喉间忍不住溢出痛苦难耐的声音。
时璟眉头紧蹙，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打横抱起，不顾沿路遇到的人的目光，往船舱里走去。
邮轮上备有随行的医生，就是防止从船上的这些权贵子弟身体不适，很快医生就被叫到了船舱给林墨做检查。
医生并没有检查出林墨身体上的不对劲，再加上船舱只配备了基础的医疗设施，无法做更深层的检查，他们只能顶着时璟那充满压迫感的注视，擦着额头汗说让林墨卧床休息，等船靠岸再去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
医生实在是检查不出来异样，时璟就是发脾气也没有用，低着气压让他们走了，担忧地坐在床前守着林墨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林墨抿了抿唇角，说：“好多了，就那一阵子不舒服，可能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你别太担心了，我之前做过全套的身体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现在想睡一会，你也去休息吧。”
时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出去了，关上门的前一刻目光还落在林墨身上。
林墨微笑着回望，却在房门被彻底合上的时候，瞬间笑意全无。
医院的体检报告没有任何问题，可他还是出现了和上次相同的头痛症状，甚至这次还要难受一些。
更让林墨警觉的是，在他被时璟抱到房间，又看着时璟为自己跑前跑后，不顾形象的忙碌时，他的心里竟然又生出了当初那种心被触动的感觉，明明在十几分钟之前，他还十分冷静且确定地拒绝了和时璟在一起的可能。
换做是之前任何一个时候，林墨都会认为自己是被时璟打动了，可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是不喜欢时璟的，还会有这种触动，就很不对劲。
于是，他联想到了上次出现这种头部疼痛的情形，依稀记得那时他好像是在质疑自己对时璟的情感，而这一次，他则是明确地拒绝了时璟。
林墨不再觉得这是种巧合，他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所以在刚才时璟还在这里的时候，他再一次朝着要拒绝时璟的好意去想，只刚开了个头，刺痛感就从神经末梢开始蔓延。
和确定自己不喜欢时璟一样，林墨也确定了另外一件事。
他不能不喜欢时璟，或者说是不能拒绝和时璟在一起。
否则就会出现刚才那种身体上的疼痛，就像是某种警告。
这听上去很是荒谬，什么时候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竟然不是靠自己做决定了，甚至还会被某种奇怪的力量左右自己的选择。
这种干扰会会是来自于时璟吗？
林墨眯起眼睛回想自己和时璟相处时的细节。
从刚才的情况看，时璟好像并不知道他头痛的原因，如果是装的，那这个男人未免太过可怕。
令人头疼。
林墨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明白这种离奇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难不成他所处的世界是一个被外力cao控的世界吗？连他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要被控制？
这太荒谬了！
活了二十多年，林墨第一次产生这样离谱的怀疑，他苦笑着想，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说不定要送他去精神科检查了。
可事情确确实实的发生了，他也确确实实的验证过一次。
如果他荒谬的猜测是事实的话，那股力量为什么要cao控他一定要喜欢上时璟，和时璟在一起呢？总不能是他不和时璟在一起，世界就会毁灭这种中二到不行的理由吧？
林墨木着脸想。
灯塔的光亮出现在海面上，林墨抬眼看了过去，夜晚漆黑的海面被灯光映照出了它原本的颜色，但还有更多更大的海面被黑暗笼罩，就像此刻他心里的疑虑一样。
林墨从头开始回想，从他见到时璟，从他得知时璟和自己的过往，一切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他开始怀疑那段过往的真实性，奶奶告诉他是他忘记了，可是他是真的忘记了吗？面对时璟，他一点熟悉感都没有，比起被自己遗忘的故人，他更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然后就被系统地告知，这个人为自己做了多少。
从一开始，事情就好像是在为他必须要和时璟在一起做铺垫……
林墨拧眉思索，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对时璟没有感觉的？
是那个被自己拒绝的吻，但那个时候还不是很明确。
直到……进组？
是了！
从进入剧组，开始每天和莫时霖这个交集不多，但是在他回国后就一直存在于他生活中的名字的主人拍戏，自那之后，他就越来越确定他对时璟没有感觉，只是碍于忙碌，直到这次邮轮宴会才有机会和时璟把话说开。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和莫时霖拍戏的时候，他反而有在莫时霖那里感受到没有从时璟那里感受到过的熟悉感。
他们合作起来也是十分顺畅，就好像之前有过这样的合作经历一样，合拍到连任毅都会惊讶，然后就逐渐见怪不怪地看着他和莫时霖一条过。
莫时霖……
我是他的？
林墨挑起眉梢，这是他从时璟那里听到的，莫时霖说过的话，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的话，林墨觉得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游戏漏洞。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软件直接找到莫时霖的微信，毫不犹豫地发过去一条文字信息——明天下戏之后见一面吧。
很快林墨收到了一个简短且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好像知道他会找过来一样。
莫时霖：好。
林墨暗灭屏幕，心里的疑虑生得更多，就看明天见面他能得到什么结果了，他有预感，答案就在莫时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