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最初的世界（18）
听了莫时霖的话，时璟先是一愣，而后就紧蹙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胡话？”
莫时霖乜斜着他，墨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摸金色的光芒，这一瞬他仿若睥睨人间的神明，好像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二十八年里，时璟从没有过这种在气势上被压下去的感觉，要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发现这里气氛的不对劲，有人发出议论，他都险些要忘了莫时霖不过只是个在娱乐圈和演艺圈大有名头的人，在他时氏集团的掌舵人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可他竟然被这样的人震慑住了，这让时璟的内心感到冲击，和不能接受。
“虚拟数据？”回过神来后，时璟迅速调整了状态，神情冰冷地注视着莫时霖，讥讽道：“莫影帝怕是演戏太多，把戏带入到现实里了吧。”
“那边怎么回事？杠起来了？”
“一个时氏集团总裁，一个演艺圈神一般的男人，这俩能有什么矛盾啊！”
“莫时霖的工作室不是还和时氏集团有过不少次合作吗，难道是这次的合作出了问题？”
“我怎么觉得，他俩杠起来是因为男人呢？”
“哈？男人？”
“喏，过来了。”
最后的戏份刚一结束，林墨就注意到了时璟和莫时霖那边不对劲的气氛，心下一紧，却不想让人看出慌张的端倪，迈步走了过去。
另一边，时璟和莫时霖一同看着林墨走进，前者已经整理好表情，回到沉稳优雅的总裁状态，后者却不怎么把林墨的到来当回事似的，依旧冷着脸。
莫时霖从椅子上起身，目光落在藏起着急朝这边走来的林墨身上，话却是对时璟说的：“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假，我分的很清楚，倒是你活在虚假中自以为是，你现在需要知道的就只有一件事，林墨是我的，永远都是。”
时璟刚稳住的表情在时璟语气笃定地说完那段话后，彻底崩坏，搭在桌上的手甚至绷起了青筋。
这样的变化让走近的林墨加快了脚步，刚要发问就撞进了莫时霖看过来的目光，他惹怒了时璟，却一点也不在意，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多少，反而深深地盯着他看了一眼，还开了口。
“听时总说你们晚上要去参加邮轮生日宴会，希望你玩的开心。”
说罢，男人抬步，闲庭阔步地离开。
林墨的脚步顿住，忍住了回头看男人背影的想法，总觉得男人刚才那句话透着股意味深长的意思，明明是他和时璟两个人同去，他却只祝自己玩的开心，好像是希望时璟不开心一样。
还有……
莫时霖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就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不对，更确切地来形容林墨当时的感觉应该是，他有种被人用眼神脱光了衣服一样。
嘶……
林墨觉得他有点麻了，这是莫时霖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么明显的侵略性目光，也让他确定了，莫时霖确实对他是有意思的，至少有想睡他的意思。
但现在不是深思这件事的时候，眼前还有个一看就被莫时霖刺激到了的人要哄……不是，是处理。
说实话，自从林墨发觉自己对时璟没有感觉之后，就更不会用那种恋爱中的姿态对待时璟，相处下来也一直都是既不疏离，也不热情的状态，反而更像是朋友一样相处。
林墨走到时璟面前停下脚步，轻咳一声，刚要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就见时璟瞬间变脸，不见了刚才脸色低沉，一副‘天凉王破’的样子，面色如常地对他说：“结束了？那我们走吧，车还在外面等。”
这是现在不想提这事的意思了，林墨识趣地咽下到嘴边的问题，应声说好，带上自己的东西，和剧组的人大致打了声招呼后就和时璟一起离开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插曲，时璟没有和林墨多说别的话，眉宇间染上了几分郁卒之色。
林墨也默不作声地走在旁边，思绪发散开来。
他好像知道一直以来他和时璟之间少了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了，是亲昵感。
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亦或是家人，这些关系之间都会有亲昵感，更何况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比起发自内心、抑制不住的喜欢，他觉得时璟对他的喜欢，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东西，好像有什么指令在告诉时璟，要喜欢他一样。
跳出最开始时心里的触动，林墨越来越能看得清横跨在他和时璟之间的东西。
现在想想，面对得知时璟对自己不顾生死，默默无闻数十年的喜欢时，他的脑海里好像也是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应该喜欢时璟，必须喜欢时璟。
那样的悸动，好像过期了一样，之后自己就变得越来越冷静，越来越能看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思及此，林墨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是喜悦，而是玩味。
比起应该喜欢时璟，他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会有这样一种指令般的存在，为什么这个指令又会逐渐不起作用，他又不是电脑程序，还能是中了病毒吗？
让人觉得好笑。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
林墨侧头看了眼沉默着走在身侧，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心里做下了决定，就趁着这次游轮宴会，彻底和时璟说开吧。
既然对对方没有感觉，他自然也不能再理所当然地享受对方的贴心，更不能没有结果地耽误对方。
数十年单方面的感情，这个他没有办法补偿，但那次车祸的以命相救，算是他欠了时璟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会找合适的时机，一点一点还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地上了车。
直到司机启动车辆，车速逐渐平稳下来后，林墨听到旁边的人开了口。
“你觉得莫时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墨的脑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浮现了和莫时霖相关的一切画面，回答时唇角不自觉地染上笑意：“一个总是带着股神秘，又很有意思的人，交往起来感觉还不错。”
时璟的目光因为林墨的回答暗沉了下来：“是吗？”
意识到这个回答会让对方误会，林墨收敛神情，侧头看过去反问道：“怎么这么问，刚才在片场，你们是发生了什么吗？”
前方开车的司机默默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将自己和后面的对话隔绝，专心开车。
时璟看着林墨，似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了：“莫时霖喜欢你。”
这让林墨感到诧异，莫时霖本人都没在他面前明显表露出的东西，却在时璟那里直接表达了出来。但转念一想，就明了了，这大概就是男人的争夺欲，是明摆着要和时璟竞争自己了。
不过被竞争的对象却并没感到有多高兴。
喜欢自己不和自己说，反倒先和别人争起来了，算怎么回事？
林墨默默在心里给莫时霖扣了一分，随后他又纳闷起来，他为什么要给莫时霖扣分啊？又没打算跟他发展些什么，拍完这部戏他的工作重心就会回到公司业务上，和莫时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你在想他吗？”时璟眯起眼睛，眸光带着审视的意思。
林墨回神：“只是在想他什么时候表现出来的喜欢我。”
他表情如常，但时璟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因为林墨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表示。
时璟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望着林墨说：“他和我说你是他的，我吃醋了，林墨。”
林墨愣怔地看着时璟，却不是因为他那句直白的‘我吃醋了’，而是因为他转述的莫时霖曾经亲口说过的话。
这家伙……平时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么霸道的样子啊，在时璟面前表现的竟然是这样的吗？
因为直勾勾地被时璟盯着，这次林墨没有出神多久，但他回过神来之后，一时也找不到可以回应时璟的话。
“你……”林墨语塞中。
但时璟却笑了笑，因为他将林墨的这个反应当做是不好意思。
“你不是他的。”时璟说。
林墨扯了扯嘴角，心说我是我自己的。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话题被打断，林墨接起了林奶奶打来的电话，问候了几句，又聊了些工作进展后，林墨想起来和林奶奶报备了一下晚上和时璟去邮轮，不回家过夜的事。
然后林墨得到了老人含着笑意的调侃和表示欣慰的祝福。
林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搪塞了几句后就挂掉了电话。转念就忍不住想到，好像他周围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和时璟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既定事实。
一个小时的车程过去，他们到了码头，也上了那艘豪华的私人邮轮。
橙红的落日晕染在了湛蓝的海平面上，远远地还能看到海豚跃出水面的剪影，徐徐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海水味道扑面而来，吹得人心旷神怡，洗去了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工业城市里工作一天的劳累，整个海面都宁静而又美好。
在豪华游轮上参加热闹高级的生日晚宴，这听上去就是一件很让人向往的活动，对于林墨来说，出海也是个不错的娱乐休闲活动，但这次显然不是，因为有很多社交在他面前排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