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生病的缘故,身体犹如跌落云端般软绵无力,像是被架在火架上翻烤,意识浮浮沉沉,心中的失落便也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林安渡一时觉得这样苦苦痴缠,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自己有些可笑。
其实,贺承宣的态度如何,他不是再清楚不过了么?这些日子,怎么就魔怔了般,非要得到一个答案呢?还是说,就是因为贺承宣不愿把拒绝的话宣之于口,他才会始终怀揣着一丝妄念?
谁是谁非,好像也说不清了。
都说,生病的时候,人的意识会模糊不清,也极爱胡思乱想。
可林安渡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清醒过,清醒到觉得,似乎前些时日自己的痛苦迷茫挣扎都好像虚幻般,轻飘飘的,一触即离,感受不到任何真实,甚至,还有些不能理解。
他仰着头,望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微微扯了扯嘴角,黑白分明的眼中染上些释然。
算了。
爱了贺承宣这么多年,他其实很累了,答案,他不要就是了。
放手,或许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好吧。
说到底,林安渡还是心有不甘,不甘这么都年苦苦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只能得到这个一个结果。只是这份不甘,抵不过他的自尊,抵不过他对贺承宣残存的那股爱意。
毕竟,从头到尾这件事都是他一厢情愿,贺承宣从未给过他任何期许和承若,是他着了魔,发了疯罢了。
他是爱那个人,可是他终究是受不了任由那个放在心尖上的人践踏他的尊严和傲骨。
他是爱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心有所属,他的爱,或许只会成为那个人的负担。
宋鹤归回国这件事,犹如一棒喝头,让林安渡彻底醒悟。
他不是早就明白,宋鹤归才是贺承宣心心念念许多年的人么?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狂妄和底气,觉得自己能取而代之。
还真是......傻的可笑。
林安渡低头,苍白的手指穿插在鸦黑色的发丝间,胸腔微微震动,兀自笑了起来。
真正的死心,不需要对方说多么尖酸刻薄的话,做多么十恶不赦的事,那种言语间的漠然和敷衍就能伤人伤到最深。
而真正决定离开了,不需要大吵大闹,不需要歇斯底里,一句轻飘飘却足以囊括所有的算了,就足以。
算了,就这样,放手吧。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世间的爱情,该是纯粹而美好的,不该成为束缚着两个人沉甸甸的枷锁,窒息得令人喘不过气。
林安渡任由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中,缓缓从靠背上滑下,随后调整了下姿势,侧躺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那是生命孕育之初,人类尚且在胎腹中的姿势,这让林安渡空荡荡的心找到了些许踏实感。
看来,他也是时候该走了。
其实,不曾拿起,何谈放下。没有当初林安渡的心思意外暴露之事,或许林安渡直至现在还活在那堵围墙之中,靠着过去的回忆和平淡生活里偶尔的悸动蹉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