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侧过头,看见晏江何笑出了一排皓齿。
张淙忽然想:“如果不是我,晏江何也会拥有这样的婚礼。”
——亲朋好友都坐在下面,能收一沓红彤彤的红包。四周一圈,满满的欢声笑语,洋洋洒洒。晏江何会亲吻一个美丽的女人。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张淙一辈子都不会让它们发生。
某种程度上,晏江何会不会觉得亏?晏涛和周平楠会不会觉得亏?
“在想什么?”晏江何突然扭脸,凑到张淙耳边问了一句。
张淙摇摇头,朝晏江何淡淡地笑了一下。
晏江何愣了下,他看了张淙几秒,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个虾仁塞进张淙嘴里。
张淙:“”
等一顿饭吃完,汤福星那可怜见的酒量果然招架不住,新郎自我陶醉,喝得五迷三道。最后还是张淙半拖半扛将他扔去车上。
“嫂子,交给你了。”张淙对车里的女人说。
“好,麻烦了。”女人笑笑,揽过汤福星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枕好。
张淙关上车门,转身看见晏江何站在一边等他。
晏江何脚下踩着一堆红色的玫瑰花瓣,还有鞭炮渣滓。
汤福星为了营造浪漫氛围,一场婚礼浪费了不少红玫瑰。
张淙走过来,跟晏江何一起走向自家的路虎。
晏江何侧头去瞄张淙的侧脸,总觉得这小子或许在寻思点儿什么。
张淙心思深,晏江何一直摸不到底,但扔进“婚礼”这种背景环境里,他还是能琢磨出些东西来,虽然不知道是否准确,但晏江何惯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会按照自己的脑子做事。
就见晏江何伸手弹了下张淙袖子上的一颗机械袖扣,话说出口/活像在问“今晚吃火锅吗?”
晏江何轻描淡写地问张淙:“想结婚吗?”
“什么?”张淙吓得道儿都走不动了,他瞪着晏江何,瞪了会儿脸色突然唰得一下变了,“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晏江何端量着张淙瞅了瞅,想通了。
——大概是他话里语焉不详,让张淙误会了些什么。
晏江何四处扫过两眼,周围走过的人也不少,但他懒得在乎了。
晏江何伸手摸两下张淙的脸:“我没说清楚,我再重问一遍。”
晏江何忽然非常认真正经地带全了主谓宾:“你想跟我结婚吗?”
张淙的瞳孔瞬间颤了颤。他使劲儿薅住晏江何的手腕,将人往车里拖。
晏江何知道张淙犯病了,便老老实实跟在他后头由着他拽。
张淙将晏江何塞进副驾驶,自己上了驾驶座,随后“咣当”一声甩上门,他沉默了片刻,语气低沉地问:“你说什么?你说真的?”
晏江何靠在椅背上笑了笑,歪头看张淙:“国内是不行了。等签证办下来,我可以跟医院请个长假,我们去国外。”
晏江何:“你想去哪?美国?荷兰?冰岛好像也行,还挺美的,就是有点冷。手续的复杂程度也有分别,我们可以回去研究一下,看哪里比较方便”
晏江何眼瞅张淙在他对面发懵,入定一样一动不动。他凑过去,在张淙的嘴唇上碰了下:“你时间能安排开吗?”
张淙还是一动不动盯着晏江何。
“”晏江何啧了一声,反手朝张淙肩头狠狠抽了一巴掌:“问你话呢。你也没喝酒,怎么一脸要晕的样子?”
张淙这副惊喜到懵圈的小德行实在太讨晏江何欢心。
晏江何竟然朝张淙抬起下巴,吹了个流氓哨,他笑眯眯地问:“宝贝儿,还能开车回家吗?你魂儿呢?”
“能。”张淙眼皮晃荡两下,将车开了出去。
车子开出去大概几百米,刚过一个红绿灯,张淙突然搁路边猛地一脚刹车。
他这回声音略有些高,又问晏江何:“你说真的?”
“”晏江何差点让他这脚刹车晃一跟头。
晏江何现在只想再扇张淙一巴掌,求他醒醒。晏江何无奈地说:“终身大事,谁跟你开玩笑。”
晏江何瞅了一眼路虎后视镜:“祖宗,你想抽疯回家疯,大马路上好好开车。”
晏江何不免担忧地问:“你还能开车吗?”
张淙坐在那儿认真想了片刻,还真的拉开了驾驶座的门,他对晏江何说:“哥,换你开吧。”
晏江何:“”
就说现在的年轻人不行,屁的出息都没有,全是大块废物点心。
晏江何叼着张淙这块废物点心回家,一进门就被这混账东西扑在门口,鞋柜都扑倒了,晏美瞳又唯恐天下不乱,瞎了一双花哨眼珠,非要拱过来添乱。
晏江何就可怜了,拿脚丫子打发晏美瞳,还得全身心对付张淙。
最后这趟旅行结婚定在了塞班岛。
从塞班岛扯了证回来,家里的日子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照旧普通平凡。
只是晏江何可能是去了趟浪漫风情的优美地界,身上的浪漫细胞升级了。他的床头柜上又多了一个设计精美的细口玻璃花瓶,居然开始学会养花了。
晏江何非要在里头养活一支红艳艳娇滴滴的红玫瑰。就摆在张淙那句英文告白旁边。
这天晏江何在家休息,觉得花瓶里的玫瑰要换了,便给张淙打电话,叫张淙下班捎一朵回来。
张淙搁电话里问:“还是要红玫瑰吗?不换点别的?我看店里的满天星也挺漂亮的。”
晏江何:“不换,就要红玫瑰。”
“那就红玫瑰。”张淙说,“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红玫瑰。”
“是。”晏江何用脚丫子怼了怼晏美瞳,并没顺着“喜欢”这两个字应下来,他换了种表述,虽然传达的意思没有区别,但乍一听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张淙那头更是听得耳朵莫名其妙一抖。
晏江何很诚实地说:“我爱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