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於归瞥见对方那不耐烦而冷淡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无视了跟他打招呼又无话可说的於归,直接向另一个青年走去,从对方手中拿过书翻了翻:“你从哪里拿的?我都找了好久。”
“人缘好,让别人帮忙的,知道不要总摆臭脸的好处了吧?”青年跟他开玩笑道,“你是不知道,那些女生私底下都在可惜,要是我们旧林学长也好相处,爱笑一下,得多好啊,你后不后悔?”
集旧林笑骂了句:“滚,你自己后悔去。”
青年笑着说:“不过你刚刚跟谁在说话?”
集旧林:“不知道,估计脑子不太好使的。”
於归:“……”
这还没见几次呢,他就被连续人身攻击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有人拉住他,让他不要试着去靠近集旧林,跟他保持距离,那大概会有一些效果,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没事找事自讨别人嫌弃的人,这样的话,他对于集旧林的认识就止步于此,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第一次心动。
会忍不住地想接近他,会想要逗他笑,想要他看向自己时,能有多些其他的表情,可是后来这些都有了以后,於归却发现自己反而并不满足了,他蠢蠢欲动地想要拥抱对方……甚至亲吻他。
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医院里,仍旧是消毒水气味,这味道集旧林不喜欢,光是闻着他就觉得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小时候闻得太多了,后来也是如此,心生反感。
“哥!”谢语一看到他推开门进来,瞬间露出笑容,兴奋得恨不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抱!”
对于他的热情,集旧林说:“滚。”
“……”谢语一噎,早就习惯了他哥的臭嘴,不过还是不满地哼哼两声,“抱一下又不少块肉。”
“别哼了,身体怎么样了?”集旧林来之前已经见过医生询问了解一下情况,这会儿见他气色还可以,大概是因为太白了,所以他其实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脑袋疼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谢语摇了摇头,坐在床上笑着看他,“不过哥你还没有跟我说不渝山那边好不好。”
“挺好玩的,你想去以后可以带你去,”集旧林说,“当然,前提是你得答应我,回去上学。”
“……”
谢语想自闭。
集旧林:“你就别沉默了,迟早还是得回去上学的,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其实你自己也心里有数,我不强求你立即回去上学,但是我不允许你不断地拒绝一些外物的接近,把自己封闭在原地,你总得慢慢去重新接受,再慢慢适应,这过程需要时间,我也可以陪着你慢慢来。”
谢语欲言又止,又瞅了瞅他几眼:“哥……”
“别哥了,再瞅小心我揍你。”集旧林说。
谢语:“……”
“啧,我怎么觉得我每次来医院都得跟你唠叨一下上不上学的问题,”集旧林斜他一眼,“有时候还真想摁着你锤一锤,打一顿可能就听话了。”
谢语赶紧道:“……别,我都成年了!”
“你还知道你成年了?”集旧林瞪他。
“……”谢语无言以对地笑了起来,由于他长时间待在医院,头发不怎么打理修剪,都长了,加上他皮肤太白了,配上他那俊美的脸,很薄的眼皮微微下垂,怎么看都给人一种病态的虚弱感。
他长得跟他那死去的老妈不太像,估计跟他亲生父亲像一点,不过当年那女人太浪荡了,为了钱走到哪里睡到哪里,睡得集旧林至今分不清楚这货的亲生父亲是谁,估计他老妈都不知道。
那女人当年进戒毒所时,集旧林没有去看她一眼,不过谢语去了,当时虽然还小,但是也知道自己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就好奇问了。
女人说:“你是杂交出来的,没有父亲。”
听听,这是一个母亲该对孩子说的话么。
当时的谢语直接被她给气哭呜呜呜地跑了。
后来女人就死了,再也不见,耳根清净了。
说来也是奇怪,女人还活着的时候,三天两头地就跟他老爸因为一点鸡皮疙瘩的小事情大吵大闹,闹得人尽皆知他俩关系有多差,仿佛恨不得时时刻刻弄死一方,可后来女人真的死在戒毒所时,那个爱好吃喝嫖赌抽的男人又是很茫然。
再之后,原本就一事无成的男人似乎更加自暴自弃,无法无天,最后成功得越过了法律的界线蹲进了监狱里,还背了一身债让他们来偿还,让集旧林多次恨不得冲进监狱里把他弄死算了。
有一次,集旧林去监狱里时,那满脸颓废的男人对他说一句:“……我其实也想过对你妈好。”
集旧林嗤之以鼻:“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么?你要有点自知自明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么?你们身体健康,有手有脚的,想要图口饭吃很难么?为什么要剑走偏锋?不想活了可以找个地方上吊自杀!随便死在哪个角落里都没有人管你,可为什么要连累到我们?为什么?!!”
他吼得嗓子发疼,气得浑身都在抖。
后来,别人对集旧林说:“你父亲是杀人犯,而你一个杀人犯的儿子,体内流着你那杀人犯父亲的血,你们原本就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如今,你也跟你父亲一样,成了一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