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也有八个年头了,人生中最美的八年,两年情根深种,五年相思化雨,一年悉心呵护,才得一朝花开。
作为那个被呵护的人,陆尧每每想来,总觉匪夷所思,因为实在太美,美得像天边遥不可及的烟花,即使脆弱如飞蛾也生出了扑火的勇气。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陆尧猛一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了好久的呆。
接通后,闵舟的笑音传至耳边:“这副画你还要看多久?”
“你怎么知道我在干嘛?”陆尧惊喜地四处张望,眼中的那点光芒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后,又沉淀了下来。
“我装了监控。”也是,航班都取消了,怎么还是要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呢?
按下心中的失落,陆尧轻笑了一声:“你监控装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
“不告诉你。”闵舟故作神秘,当起了导航,“往前走。”
陆尧按着指示,踏上了旋转而上的楼梯,楼道的墙壁上,八幅风格各异的油画顺着楼梯盘旋而上,每一幅,都写着一句话。
第一副:湖畔长椅的背影——我知道你在写歌,让我做你的第一个粉丝,好吗?
第二幅:教室午休的睡颜——好想做你的同桌,那样每天都可以看你好久好久。
第三幅:一个裹着羽绒服的少年,低头凝视着黑白琴键——你真的不再唱歌了吗?
第四幅:埃菲尔铁塔下,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我来巴黎了,多希望你也在这里。
第五幅:仍是湖畔长椅,没有人,只有一片盛放的紫色鸢尾——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第六幅:录音棚,黑衣少年——你的梦想,我帮你圆了,你看到了吗?
第七幅:长街尽头,人海之中,白衣少年回眸一笑——我见到了一个人,很像你,但他,不是你。
第八幅:灯光,舞台,纱幔,少年——好久不见,想你。
电话仍然通着,但谁都没有说话。
陆尧不是不想说,一腔情绪哽在心头,他怕一开口,眼泪就脱了僵;他怕一个忍不住,思念就会喧嚣流淌;他怕一听那低沉柔软的嗓音就会说了心里话——我多想此刻能牵着你的手,亲口听你讲,讲这过去的八年和未来的几十年……
二楼很大,却只设了两个卧室,走道尽头,是一扇玻璃门和另一面的玻璃墙。玻璃门的左手边是一座屋顶泳池,而另一边……陆尧睁大了微红的眼眶,一团火在眼底燃烧了起来——另一边竟然是一个玻璃花房!养着一室的春光!
闵舟无奈又宠溺的声音再次传来:“看到了还不进来?”
陆尧此刻已无暇去计较他是从哪儿偷窥的了,他只是顺着那条闵舟铺好的道,走进了他温柔的陷阱里,就如同他第一次走进剧组的那天。
只不过,这一次,他心知肚明,心甘情愿。
数不清的玫瑰盛放着,热烈而汹涌,就像闵舟的爱,也像陆尧此刻的心情——按捺不住的欣喜若狂。
鲜花簇拥下,是一架黑色的钢琴,琴盖上放置着一幅画——碧海蓝天,游艇少年。
钢琴的一侧,斜斜倚着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一脸风尘倦色也掩不住他俊美非凡的面容。
远处的天空中,丝丝缕缕的浮云随风而动,如天使过境抖落的浮毛,乘着煦风落在男人的发梢。他温情的脸上是比这花儿更明艳的笑容,幽深的眼底盛着的是那道一眼万年的白色剪影。
他放下手机,张开了双臂迎接那个扑向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