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没头脑和不高兴(中)
三儿一脸凝重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柏行接过药酒熟练上药揉搓，拧着眉疼得呲牙咧嘴。
三儿看他一眼，默默爬上、床。明明有妹子找他，他却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落在柏行身上，夹着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一直看你爸爸干嘛？”柏行瞪过去。
三儿又叹口气，眼神怜悯，幽幽道：“柏二啊，你真可怜。”
柏行愣了下，无语至极：“李三儿，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把药酒放在桌上，这才注意到包装有些眼熟。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瓶身干干净净的，完全找不到标签的痕迹。
柏行眉头青筋跳了一下午心有所感，抬眼，挑眉：“三儿，这问谁借的？”
“你说呢？”三儿语气依旧幽幽。
柏行一下就明白了。
是了，他曾经是见过的，还吐槽过这包装太简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
回答他的是李海平给他布置的五道作业题，要求半小时内写完，完全不给半分情面。
柏行捏紧药酒瓶，垂下眼眸，久久没有说话。
三儿没听到下面的动静，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
突然，眼前世界一片漆黑——熄灯了。
“睡吧。”柏行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三儿干巴巴地回应：“哦。”
柏行躺在床上，倒也没有翻来覆去，只是再怎么努力也酝酿不出任何睡意。黑暗中，他眨了眨眼。窗帘透光，能够看见隐隐约约的白色。
他换了个姿势，膝盖上药酒的味道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控制不住想起那个距离他可能也就一二十米的人。
他睡了吗？
柏行会忍不住想。
应该是睡了吧。
他的作息一向规律，几点睡觉几点起床，花多少时间看书，他都有着自己的规划。他从来不允许自己浪费一点儿时间，在这方面，他从来都是一个固执的人。
想着想着，柏行合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
*
他来干什么？
李海平躺着，视线盯着昏暗的天花板，眼神清明。
大南开着台灯奋笔疾书，戴着耳机小声地和他女朋友说着话。李海平偏过头看了眼，能看见他的侧脸，嘴角上扬的弧度透着喜悦。
李海平抿唇，被子里的手握紧，为自己此时此刻还会为那个人而产生情绪起伏感到讽刺。
来不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自作多情地想东想西，若是被那人知道了，想必也只会觉得可笑。
够了。
早就结束了。
李海平轻轻地舒了口气，拳头松开，抬手轻轻地摁了摁眉心。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大南伸了个懒腰，扭头看见他还醒着，小声地问。
李海平摇头。
大南笑着说：“那就好，我也马上睡了，晚安。”
李海平点头：“嗯，晚安。”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是做了个不太美好的梦，可被闹铃吵醒时，大脑只剩下空白。
他摁掉闹钟，看了眼还在睡的两位室友，木着脸，小心翼翼地下床去水房洗漱。
这个点儿很早，水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揉了揉脸，忽然注意到后面站了一个人。
没戴眼镜他看不清，只是身影很熟悉。
柏行顿了下，眯了眯眼睛。
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李海平转过头。柏行连忙移开视线，尴尬地咳了两声，小声解释：“我就是被尿憋醒了起来上个厕所……”
李海平没有理他，他用手接了捧水泼在脸上。
柏行看到他的动作，拧眉，忍不住道：“你不冷啊？”
李海平看他一眼，淡淡道：“与你无关。”
“啊？”柏行呆住。
这是李海平从一中转到四中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短短四个字，却让柏行心里被狠狠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从心口蔓延至浑身上下，疼得他呼吸一滞，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垂下头，握紧拳头，克制自己转身。
回到宿舍，他关上门，靠在门上，身体顺着滑下。他蹲在门口，捂住嘴，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他后悔了。
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恢复自由会很快乐，毕竟再没有人会强迫他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习题，也不会有人他迟到早退，甚至直接翘课去玩赛车。
明明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当他真正得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高兴。他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可是他却完全提不起兴趣。
他发现，原来他根本不想要那些了，他只想要他的小李老师回来。
柏行手在眼前抹了一把，寻到床爬了上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轻微的抽泣声从被窝里传出来。
宿舍楼每层都有自习室，这个点儿教学楼的门还没开。李海平洗漱完，从书架上取下单词书和笔记本去了自习室。
自习室已经有人在了，听见动静从书本里抬起头，跟他打了个招呼：“早。”
“早。”李海平点头。
他找到自己常坐的位子坐下，打开笔记本。他习惯将自己背得不熟或者词义不清的单词多抄写几遍，达到增强记忆的目的。
“差不多了，教学楼应该开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自习室里另外一位同学出生提醒他。李海平猛地回神，回应道：“好。”
他放下笔，合上单词本，看见笔记本上的字，抿唇。重新拿起笔，将那两个字认认真真的涂掉，看不出半点儿原来的模样。
*
“柏行，我上课去了。”
走的时候，三儿拍了拍李海平的床沿。见他毫无动静，低头啧了声，小声嘀咕道，“真能睡。”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柏行才从床上坐起来。他揉了揉眼睛，觉得干涩的厉害。
走廊里不断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了他才敢溜出去。
水房的镜子完美地展现了他现在的惨样，双眼通红，脸上还有明显哭过留下的泪痕，好一个小可怜。
柏行揉了揉脸，学着李海平的样子用冷水浇在脸上，冰冷的水刺得他一激灵。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想到李海平那副板着脸的冰块脸，恨恨地咬牙。
大冬天的，为了配合李海平的时间，他拼死拼活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就为了能够和他说几句话。
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