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季一鹤正在开会,兜里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不停震动,不知道是谁给他打了将近十来个电话。
会议结束后,等到会议室人散尽了他才掏出手机看,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尽管他没备注,但也知道是宋承的,七年前他在安比泰用了心的把每一个领导的手机号都背了下来。
季一鹤给回拨了过去,那边是宋承急促呼吸的声音:“季一鹤,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你赶紧去看一眼秦江浪!”
季一鹤的手机号码是宋承前两天从秦江浪那里知道的,本想着抽空了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但现在他没有心思去跟季一鹤探讨各自七年的生活如何。
季一鹤把手下的材料整了整,语气平淡无波澜:“他怎么了,他不是回北京去了吗。”
宋承破口大骂:“我艹,谁给你说他回北京了?他还在深圳待着!”
季一鹤手下的A4纸瞬间被他给捏皱,回过神后又将皱印给抚平:“他喜欢在哪里待就在哪里待,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承气地顺手砸了手中的茶杯:“你他妈有没有良心!他为了见你拼了老命的从病床上下来,跟他爸断绝来往关系!”
季一鹤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七年来受苦的不止他一个,他用手指触了触唇,是颤抖地:“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宋承开口陈述:“他七年前去上海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昏迷了六年,去年刚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找你!”
一瞬间季一鹤身体里的灵魂在疯狂叫嚣,他在爱与不爱中两难,心却被什么给敲了敲,倏然间破裂,他的坚硬,他的不妥协,全都溃不成军。
“你打电话过来是想找我干什么?”
大学时候秦江浪就是班里年龄最小的那一个,在宋承眼里,虽然他们把秦江浪叫浪哥,但是却又一直把他当成弟弟一样地看待,只因为他幼稚脾气又躁,做事不计后果全凭着性子来,怎么看怎么像小孩。
宋承急地单手叉腰团团转:“他昨晚跟我打电话说他发烧了,我今天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没人接!我现在还在上海,一会有个会谈。”
季一鹤把唇咬地苍白无色:“你把地址告诉我,还有,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承开口报了一个地址,那片地是外来务工人员租住的城中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你自己去问他,我跟人约谈时间快到了,回头聊。”
挂电话之前,宋承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最狠心的那一个,阿浪的深情你根本承受不起!”
季一鹤披上西装外套,围上了围巾朝外跑,着急地胯骨撞在了桌角上,他也顾不上疼,飞跑下楼去开车。
夜晚的深圳流光溢彩,十一月份的初冬,冷遍了这座鳞次栉比的城市。
城中村不太好找,全是泥泞的小路,季一鹤的车开不进去,只能把车停在了村口,深一步浅一步地找到了秦江浪的住所。
敲开门,秦江浪额头上的碎发在滴水,显然是刚洗完澡,穿着黑色的背心和睡裤,精神状态看起来确实疲惫。
秦江浪有点不可置信,呆愣了半天才期期艾艾道:“你怎么……怎么来了?”他的眼神里少了一些锐利不羁的刺芒,多了一些沉静淡远的深邃,好像变化了很多。
季一鹤推开秦江浪走进去,手里拎了一塑料袋的新鲜蔬菜。
房间里很凌乱,衣服裤子随便扔在了沙发上,桌上还搁着泡面桶。
季一鹤一言不发地去择菜洗菜,边热油锅边切葱蒜姜,油热好了下锅给他炝了个豆角,熬了一锅酒酿圆子汤。
这个男人,再没人比季一鹤更了解他,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生活乱的一团糟。
秦江浪陷在沙发里看着季一鹤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两腿懒散地自然撇开,目光勾着季一鹤系着围裙的细腰来回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