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帝重病缠身,但距离上帝召唤还有好几个月呢。”这位使者却是出乎意料的爽快与直白,不过这确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王冠是一种权力的象征,也是义务的代表,一个皇帝,或是一个国王,甚至一个领主,长时间的待在自己的宫殿里,不见大臣,将领,民众都是不可能的,而利奥波德一世已经病到连弥撒都做不了了,这种事情没法遮掩。
而在他死去之前,有几件事情是一定要安排好的,首先就是这场让所有人都感到厌倦的战争。
利奥波德一世、查理二世与路易十四都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人,查理二世年岁最长,利奥波德一世最最后,但也只比路易十四小了两岁,他与路易十四有着许多相似的地方,也不免时常被人拿来比较,可以说,在最初的时候,利奥波德一世是不将路易十四放在眼里的。
那时候法兰西是艘腐烂、陈旧、处处疮痍的老船,虽然躯体庞大,但眼看就要分崩离析,被历史的浪涛淹没,而利奥波德一世呢?他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虽然这个皇帝是被选举出来的,但哈布斯堡也已经在这个位置上牢牢地盘踞了一百年,连他在内,总有七位皇帝,而不管是哪一个皇帝,愚钝或是聪明,残酷或是仁善,都在致力于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这个皇帝名副其实。
利奥波德一世也看过法兰西历任国王为了集中王权而做出的种种努力,他觉得,他并不会在这方面逊色于路易十四,哪怕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有诸侯的掣肘,但那位国王还在摄政王太后与马扎然主教的控制下呢,而且就他的密探回报说,那位年轻的国王,虽然十分聪明,但过于软弱,这个缺点很容易让他受到别人的控制——他身边又总是环绕着各色各样的野心家,譬如加斯东公爵,譬如孔代亲王……利奥波德一世那时候还想过,如果自己有一个姐妹就好了,他把她嫁给路易十四,或许可以就此将法兰西纳入哈布斯堡的囊中。
巨变是什么时候来临的呢?
利奥波德一世已经不记得了,仿佛就在一转身间,一头温顺的羔羊就变成了一条狡猾的狐狸,一只凶猛的狮子。
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权战争之前,神圣罗马帝国与法兰西没有正式交战过,但在别处,他们可不止交手了一次,利奥波德一世一次也没赢过,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最让他沮丧的是,他还不得不为他的失败付出钱财,尊严与权力——他是说,错误地以五十万里弗尔的价格卖掉了佛兰德尔,还给了路易十四一个把柄,又在之后的大会战中屈辱的恳求教会呼召其他天主教国家的援助,免得维也纳遭受灭顶之灾——而就算是最顽固,最卑鄙的人也不能否认,在天主教联军中,最强大也最具威慑力,最终也确实令得那些异教徒受到了致命打击的人,正是路易十四。
而他,哪怕百般不情愿,在受了这些羞辱之后,还必须将那些路易十四倡导与推行的好政策拷贝到维也纳乃至整个奥地利来——因为这些政策是真真切切地让法兰西变得强盛安定起来的,幸而这种行为,只要还有一份责任心的君王们几乎都在做,利奥波德一世也时常用这点来安慰自己。
只有他最亲近的侍从才知道,皇帝从不在晚间拉开寝室的窗幔,为什么?就因为他的秘密爱人,苏瓦松伯爵夫人,也就是玛利,曼奇尼,路易十四的第一个王室夫人的姐妹,偶尔在霍夫堡的国王寝室留宿的时候,无意间眺望了一下窗外,脱口而出——
“这里可真像巴黎啊!”
这句话简直就如同尖刺一样刺穿了利奥波德一世的心,只是在今晚,躺在床上已经有三个月的利奥波德一世突然命令侍从将从来就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幔拉开,并要求他们把他带到窗前去。
皇帝凝视着窗外,看着那些明亮的橱窗玻璃,整洁的街道,金黄色的煤气灯,葱茏高大的行道树——突然就露出了一个惨笑:“这里可真像巴黎啊。”
他看了一会,又喃喃道:“也许我不该那么对她的。”
侍从们知道皇帝在说谁,但他们谁也不敢接话,这位夫人突然在回法国的时候出了意外——在想到国王对苏瓦松伯爵的器重与爱护,这份意外究竟有多少人为的成分也未可知,本来利奥波德一世是可以插手的,甚至可以不让那位夫人离开——但他没有。
利奥波德一世对苏瓦松伯爵夫人是否怀抱过爱意,或是只有一些好感?他自己也不能确认,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候他只是想给在佛兰德尔之事上欺骗了他的路易十四一个难堪,为此他甚至从未承认过奥林匹娅.曼奇尼,也就是说,她是非正式的,被轻视的,与那些“名姝”没什么区别的存在。
他也想起了他与她的儿子,这个孩子被路易十四留在了身边,利奥波德一世当然知道,但知道归知道,私生子永远无法成为正式的继承人,他还是更期待从王后肚子里出来的儿子,他现在也有了腓力,但不知为何,他忽然剧烈地想念起了那个他从未谋面的儿子,人们都说他是一个强壮的年轻人,一个极具战争天赋的将军,他为路易十四效力,在对亲生父亲的战争中博得了无数功勋。
“可惜名字太难听了些。”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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