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身份证。
苏小鱼的身份证。
平时都是被她妥善的藏好,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身份证摆在哪里。
可现在,身份证却被君承天捏在手指之间,信息页朝上,面对着苏小鱼。
“你看清楚。”
苏小鱼抗拒的把脑袋拧到一边去,“不,我不看,我不要看。”
“这是属于你的身份信息,你为什么不敢看?”君承天冷笑,“上边标注好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告诉大家,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而你强辩的那些话,不过是逃避的借口罢了。”
“我逃避?”苏小鱼被激的当场跳了起来。
可几秒钟后,她想到了什么,又颓然的倚倒了下去,嘟囔着说,“逃避也没有什么错误吧?任谁在遇到这种状况,都会觉的很发蒙,明明只是睡了一个悠长的午觉,醒来时却发现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我感觉我的时间都被偷走了,好可怕。”
她捂住了脸,难受的不得了。
君承天瞪着她。
没人缓和气氛,突然变的有点尴尬。
“你会对我这么好,全都是因为之前的那个苏小鱼与你有深深的羁绊,你们之间有联系在,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你都愿意为她付出,可是,我不是她啊。”虽然这些话,有些伤人,但苏小鱼也是发自内心的讲出来的,字字句句不掺一点的虚伪哄骗,她始终是带着很坚定的心情认为,君承天才是应该认清楚现状的那一个。
“好了,我真的要出去透透气了。”
见君承天仍是那么固执的样子,苏小鱼光着脚,往外跑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即离开君家,脱离这个每个人都看着她无比的熟悉,而她却是看谁都一脸陌生的奇怪环境。
在十七岁的苏小鱼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倔强气质,这跟她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脱不开干洗,无论是在苏家,还是在福利院,又或者是后来自己搬出来,一边打工一边过日子,她都是倔强靠自己的。
虽然君家的一切,都让她产生了某种贪恋的感觉,但苏小鱼心里边非常清楚,若君承天一直都走不出眼前的这种心态,她迟早有天,会被那种强迫做替身的感觉给逼疯的。
还是在未沉迷之前,先由她来亲手制止吧。
她可不想又像是从前一样,心里面堆砌好了满满的希望,最终很快迅速屈从于现实之前,那些可笑的期待幸福的想法被人推在地上,一脚践踏,狠狠碾碎……
才跑下了台阶,她就看见君三少站在对面草丛的正中央,愣愣神的看着她。
“小鱼儿,你怎么也跑出来了?难不成我大哥气疯了,也对你下毒手了?”
“我……”
苏小鱼本来想解释,是她自己出来的,与君承天一点关系都没有。
才一张口,就发现君神傲突然变了眼神,指着她身后的某个点,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惊恐。
“小鱼儿,快跑。”
苏小鱼连回头的来不及。
整个人突然被人从后揽住,跌倒在一具宽厚的怀抱里,那一股熟悉的冷香,瞬间将她包裹住了。
“女人,你疯了。”
几个字,已是君承天咬着牙根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下一秒,苏小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她被打横抱着,牢牢的锁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你放开我。”苏小鱼挣扎起来。
但已经气急了的君承天,力道大的可怕,他的双臂像是要把她给勒断了一样,根本没有留给她可以活动的空间。
至于她的威胁和恐吓,君承天只是冷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愤怒的瞪着君神傲:“你还想挨揍吗?”
君神傲发出一声怪叫,嗷呜的尖叫了一声,扭头就跑。
这画面,还真是戏剧性啊。
苏小鱼目瞪口呆,真不敢相信平时邪气凛然、潇洒放纵的君三少竟然就被几个字,吓的方寸大乱,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来,一下子就从眼前消失了。
他怎么怂成这样啊?
难不成,君承天真的那么可怕?
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危险的苏小鱼,艰难的抬眸,朝着君承天望了过去。
只一眼,真的只有一眼。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却是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
到嘴边的那些倔强的宣言,一下子全都给咽了回去。
她讪讪低头,心想我又没有错,我怕什么怕?
可嘴巴再硬能怎样呢?
她还是怕了!
真的怕了!
苏小鱼被带回到了卧室。
不是之前那间布满了蕾丝和粉白两色,像是童话中的小公主居住的房间,而是一键以高级灰和浅白色微主题,搭配以黑、深蓝这样的重色彩,而布置完成的超大的卧室。那沉稳禁欲的气质,扑面而来,是平时的她非常欣赏的设计,更是她的审美能体会到的舒服配色,但,当她意识到这是独属于君承天的世界时,苏小鱼迅速的收起了所有欣赏。
她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你想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凌空一扔。
她飞起,下落。
被硬度偏高些的床垫给接住了。
苏小鱼没有被摔疼,只是恐惧心倍增,糟了,她是不是真的把君承天给惹毛了?
惹毛了又怎样?
别人怕他,她可不怕,她是苏小鱼,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苏小鱼。
给自己鼓劲儿完毕后,苏小鱼酝酿情绪,准备据理力争。
但当她的眼神与君承天对上时,苏小鱼立即非常有求生欲的主动选择了明哲保身,她扭头就跑,夺路而逃,像是受惊的猫咪似的,缩到床的最内,然后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你想要做什么?冷静点,请你冷静点,我们只是意见不同起了争执罢了,又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大矛盾,有话好好说嘛,做人要讲道理的。”
君承天烦躁的抓住了衬衫,使劲的一扯。
得是用了多大的手劲儿,领口的钻石扣子,直接扯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璀璨的弧线,接着就像是流星坠落下去,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我拒绝跟一个叛逆期的女孩讲任何道理。”君承天宣布。
苏小鱼被这话气的顿时脸色变了,“谁是叛逆期女孩?你被胡说。”
“对付一个任性不讲道理,拒绝听别人的意见,拒绝去感受别人想法的苏小鱼,只能用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来对待。”君承天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大约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苏小鱼强迫自己暂时忽略掉他这句话里所加的那一连串的修辞,她咕咚咽下一口口水,“什么办法?”
君承天没有回答,依然是冷笑。
神情大概是在说:不用着急追问,你很快就知道了。
“君承天,你究竟是想对我怎么样?你说啊!”
苏小鱼慌了,这间卧室的空调怎么开的那么大呢,她从进入时起,手臂上的汗毛就一直倒炸着,有种像是过点似的感觉,麻酥酥的在手臂、脊背和发根出窜过,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总之,非常不好。
脑海里有警铃在大震,好似在嘲讽她不知死活,居然激怒了海底的霸主。
她想到了在画室内看到的那副彩色简体画,一条大鲨鱼占据了A4纸的大部分空间,一尾小小鱼在鲨鱼的嘴边游动,那画面与此刻的状况何其相似,君承天分明就是那个张开嘴就能把她一口吞下的大鲨鱼啊,而落在大鲨鱼捕猎范围之内的她,真的有机会活着逃出生天吗?
呸呸呸,她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了,被君承天给生吞活剥的画面了。
苏小鱼使劲甩脑袋,想要把那种吓人的感觉,完全甩出去。
“从今天开始,你住这里。”
君承天开始发作了。
苏小鱼一听,顿时不同意:“我睡原本的卧室蛮好的呀,若是那间房有其他用处,我还可以搬到学校的宿舍去,就这样子安排吧好不好?我去学校住,不在你家麻烦你了。”
只要他同意,她立即跑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今晚就腾房子搬家。
“苏小鱼,你再挑衅一句看看,我不保证还有自制力能忍受你。”说完这些,君承天反而轻松了下来。
他沿着床沿,缓缓走向她。
而随着他的步伐,苏小鱼就像是个被吓的炸毛的兔子似的,手脚并用,躲躲闪闪——反正,中心目的就是尽所能的与他拉开安全的距离就对了。
可已经是在他的卧室他的空间之内,门锁死,窗关紧,整个君家安静到没有一点声响,苏小鱼知道急此刻就算她自己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冲进来救她。
为了保命,她再次认怂,咬住牙齿,不说话了。
“很好,你听懂了。”
苏小鱼故意假装没有听懂他话语里的嘲讽,带着一丝希望,她问:“我住这儿,那你呢?”
“这是我的卧室。”君承天提醒。
“你也要住这儿?”苏小鱼惊呼,“那不就是要睡在一起了。”
一整晚,大约也只有在此时,君承天的心情才因为苏小鱼过于夸张的惊讶表情,而转好了几分。
“嗯哼。”
他开始解袖口的扣子,动作极慢,姿态优雅,整个过程有几秒钟,赏心悦目的像是一副动态的画面。
苏小鱼的眼神自然的直了,她居然被君家大鲨鱼给迷惑到了。
察觉自己的走神有点不太合适,苏小鱼迅速集中精神,把关注点从他的颜值上强行拉回到了现实。
“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住在一起,那不就是同居了嘛,我接受不了。”
君承天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老神在在的提醒:“以前我们一直是住在一起,一直是同居着的,你现在才表示接受不了,是不是太晚了。”
苏小鱼宛若要窒息了一般:“那个不是我,我都不记得了。”
“那个就是你,你不记得并不代表不存在,很多人已经亲眼见证过这些,怎么?要我把君家的佣人全喊上来,让她们负责跟你描述,你对我有多迷恋,多深爱,多么的欲罢不能?”
苏小鱼直接打了个激灵。
糟糕,她想哭了。
她怎么会因为君承天平时的话比较少,也不喜欢长篇大论,就认为这个男人的口才有限呢?其实他只是不屑用言语来争执吧?必要的时候,他也不吝惜针锋相对,好好的展现一把他的辩论能力。
“苏小鱼,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跟你之间一直是亲密的关系,你知道什么是亲密的关系吗?我来跟你形容一下吧,我每个晚上,都会帮你解开衣服,我会……”
再往下讲,可全是少儿不宜的内容了。
苏小鱼捂住耳朵尖叫,“不要说了,我不听。”
君承天的双眸漆黑若夜,隔着一段并不遥远的距离,他凝着她。
苏小鱼此时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