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煊算是当今歌坛顶流偶像了,17岁跟随乐团出道就轰炸了乐坛,凭借出色的唱功和绝佳的创作能力长红七年人气只增不减的超一线艺人,怎么可能被经纪人拿捏得这么死?
“他经纪人哪路神仙?”
可乐再次撇了撇嘴,“他姐。”
钟南月把笔搁下了。
“工作助理是他姐夫。”可乐补充,“不是一回两回了,经常是谈下一个高价出场费,等活动宣发出去品牌方退无可退了再追加佣金,业内对他风评很差,眼瞅着就该崩了。”
嘶。
难怪。
钟南月靠识人吃饭的,上次在后台遇见苏煊,就感觉他身上有股子违和感。
那么谦逊随和的一个人,身边却乌嚷嚷围了十多个随行保镖,生怕人不知道自己咖位有多高似的。
结合他出道没多久就从乐团单飞,被团粉狂狙忘恩负义的传闻……
怕不是个被亲情绑票的寒门摇钱树。
“您要去看看吗?姐弟俩吵得不可开交的,就在脚下会客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钟南月续上了没看完的文件,“坐地起价这臭毛病不惯着,别的随他们自己解决吧。”
“我有数的。”可乐点头退了出去。
批阅完待签的文件,眼睛干涩得难受,生物钟习惯了这个点要醒着,睡又睡不着。
楼下又传来动静,想必是可乐这急脾气的丫头被吵烦了,叫了公司的保安,跟那边的保镖团队爆发了冲突。
钟南月想起苏煊那人高马大数量惊人的保镖团队,盘算了下要打起来大概会有几成伤亡,无奈地下了楼。
月辉的保安见了老板就自动退开了。
苏煊保镖满脸横肉地堵着门,“我们老板有私事在里面谈,不方便外人打扰。”
钟南月打了个哈欠,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保镖疑惑地看了看空空的天花板又看了看他。
“录着呢哥们儿,”钟南月慵懒地说,“不想你们老板被直播出去就让条道。”
那人傻大憨粗的,也不想想会客厅里边尽是些暗交易,装监控合作商那边能不能答应,将信将疑地就挪开了。
苏煊姐姐大概是吵上头了,知道场子安全也不掂量着走,非要就地吵出个结果不可。
她强势地指责苏煊胆敢忤逆自己,“你也不想想是谁既当爹又当妈把你拉扯大!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瞧瞧这办公楼的气派,这帮资本家随手丢颗芝麻都够你扯着嗓子唱一辈子!不趁着能唱抓紧给你俩外甥赚学费,在这跟他们讲仁义道德?”
比起姐姐的歇斯底里,苏煊平静到像是已经没有了争吵的力气,“我欠你的这些年也还够了,不想再跟着你为非作歹。”
“还够了?妈妈的命谁来还?要不是冒死生你这个丧门星,妈妈会走得那么早?”
“生我是因为苏家重男轻女想要儿子!妈妈难产去世是因为那狗男人不舍得去医院随便叫了个乡野村妇给妈妈接生!谁也没问过我的选择!更不是我害死的妈妈!”苏煊暴吼道,“我不欠你们谁的!别妄想再拿这些绑架我!”
“呦,不愧是苏神呢,硬气起来了啊。”他姐被惹炸了,转了腔调,“我告诉你,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要么你今天乖乖听我的,要么——”
她朝身边男子伸手,要过一个文件包,“我就把这些视频发出去,叫那些拿你当神供着的粉丝看看他们家主子当初被金主包养的下贱模样!”
“发嘛——”
钟南月揣兜晃荡着推门而入,“发啊~”
“知道怎么发效果最炸么?”他压低身子望着苏煊的姐姐眨了眨眼,“不知道的话把资料给我,我帮你发。”
“我再义务打赏你几百万雇水军,视频首页推荐、微博热搜爆款、知乎问答扒皮、豆瓣黑料起底全轮一遍,保证代言品牌一天之内全部掉光,过往作品四十八小时之内集体下架,往后一生都别想起死回生再赚一分钱。”
“几十亿违约金赔偿款再加上身败名裂万众唾弃的精神打击,足够把他逼死了,爽不爽啊姐姐?”
他趁着苏煊的姐姐目瞪口呆的当口,顺手抽走了她手里“可以把苏煊置于死地”的黑料。
“我公司刚好想捧一个创作型的人气歌手,跟你弟弟撞路子了,他拦在天花板上我的人不好出头,可苦恼死我了,谢谢你这么大义灭亲了姐姐~”
苏煊的姐姐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疯扑上来抢那个文件袋。
奈何钟南月个子太高,随手一扬就是她够不到的距离。
他逗狗似的遛着那个疯婆子满屋子转圈,凑近到她耳边痞里痞气地坏笑道:
“不是要发吗?我帮你啊,让那个害死你母亲的丧门星死了都被人戳脊梁骨,如了你的愿也清了我的道,多好~”
苏煊的姐夫在钟南月面前动都不敢动,缩在墙角看自己老婆被那混账二世祖调戏。
苏煊抓了女人,把她揽到一边丢给姐夫,“抓住她。”
女子恨得去撕自己没用的男人,另一只手往苏煊脸上抓去,歇斯底里道,“拦我做什么!把他手上的东西给我抢回来!你是不想在圈里混了嘛?”
钟南月闻言大笑起来,“敢情儿您不舍得他凉啊姐姐?”
他啧啧感叹,“要不说肉烂在锅里呢,原来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且心疼着苏煊的‘钱’途呢。”
说着扬手把资料丢出了门外,“在我这儿留份档,哪天这小丧门星再不听话惹了姐姐,姐姐一声招呼我保证让他分分钟凉透。”
资料被他收走,苏煊姐姐连闹也不敢闹了,和她没用的男人被自己请的保镖带了出去。
钟南月不忍去看苏煊,转开眸子问,“你不走么?”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懂音乐的。
原来歇斯底里的疯魔背后是常年压抑扭曲的生活,永不枯竭的创作力背后是每分每秒无休止地注入灵魂的苦痛。
苏煊脸色发白,不知道钟南月听了几成又信了几成,感觉到钟南月态度的冷漠,莫名地好难过。
可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
姐姐是无脑的水货,他不是。圈子里没有白得的帮扶,他从最底层走到这里,早已深谙其中的规则。
“原来是你,我们在后台见过的。”苏煊说。
钟南月收敛了痞气,敷衍说,“是啊,好巧。”
“我很没用吧?”苏煊低头苦笑,“但凡有你一半的手段,也不至于被他们吸血这么多年。”
“别这么说,”钟南月甩了支烟在嘴里,怅惘地望向窗外的雨幕,“我有我差劲到没边儿的时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功课。”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前一刻是痞到骨髓深处的浪荡恶魔,后一刻却又如此地倦雅淡漠。
苏煊被他人前人后巨大的反差带得恍了神,恍然间觉得那个问题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启齿。
“我该怎么报答你?”他走形式地问。
“离我远点。”钟南月说。
“啊?”苏煊懵掉了。
进而想到钟南月可能是嫌弃他不堪的过往,悲伤地笑了下,道歉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不是见义勇为的侠客,只是不喜欢你那傻逼姐姐在我的地盘上撒泼罢了,用不着你来报答。”钟南月否定了他的猜想,“真想报答就离我远点,我男朋友醋性大,看不得我跟帅哥交朋友。”
钟南月解释了,可苏煊听后并没有觉得好过。
好久之后,他压下心口莫名的酸胀,哑声恭维,“你男朋友好幸福。”
钟南月勾了勾唇,笑意苦涩。
“别乱评价别人,”他说,“有些好话听起来割心的。”
有些解释也是一样呢钟先生。
苏煊望着他,终于确定——
有些人就是一次接触就可以完全彻底地收走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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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一些情感带给人的反思和成长,文风会偏现实一点,也没特意分出个圣人和恶人,一群站在各自立场的社会人罢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喜好,好文很多,不对口味不要勉强。